谢府,纵心苑。
榻上,谢子章终于脱离梦境大汗淋漓的醒来,他松开搭在额上的手,沉沉的呼出一口浊气,骤然一睁眼便瞧见自己身下高高支起的弧度,想起那梦境里身材窈窕,妩媚动人的美人,他不由心烦的低咒一声。
“瑞奴?瑞奴!”
屋外正与下人们说小话的瑞奴突然一激灵,连忙应道:“嗳!小的在呢!”
一时推开门进了屋,瑞奴鞠着身子趋近问:“爷有何吩咐?”
谢子章坐起来“唰”的一声掀开了帷帐,脸色黑得吓人,瞧起来心情十分的糟糕。
“你们是如何当差的?这天气竟只放这么些冰在屋里头,你们是想热死爷不成?!”谢子章抓住衣领抖了抖,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没好气骂道。
瑞奴悄悄看了一眼屋内摆放着满满冰块的冰鉴,心想这冰放的也不少了啊,方才他从屋外进来都被冻得一抖擞,怎就能将他家爷热了去?
他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心想他们爷近来火气着实是大的很。
可主子说热便是热,哪有他们反驳的份儿,瑞奴只好腆脸赔罪笑道:“都是小的不是,瞧把爷热的!”
说着,他一面命人进来加冰,一面
命人进来更换床铺衣物。
瑞奴一声令下,立马有几个女使鱼贯而入,添冰的添冰,换床的换床。
问柳将端来的温水搁在一旁,伸手去给谢子章解衣扣。
女子身上馥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大马金刀坐在榻上的谢子章微一抬眸,视线便落到其胸前鼓囊囊的一团上,眼色微沉。
问柳正低头认真给他解着扣子,一时不察被他捉住了手腕,不由吓得低叫一声,双颊绯红的对上男人充满欲色的双眸。
下一刻,她便如倾倒的柳枝一般跌入了他的怀里。
屋外,听着床架子咯吱咯吱响起的瑞奴伸指掏了掏耳朵,恍然大悟的想——
原来他们家爷是这方面的火气大啊。
半晌后,屋内动静方才停歇。
谢子章强搂着人泄了一通火才觉心底里的那股子燥热消散了些。
只是怀里终究不是自己意想的人儿,待到云雨初歇,问柳羞涩的欲依偎上他的胸膛时,谢子章猛地伸手推开了她,冷脸呵道:“下去!”
“爷……”问柳羞涩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她怔了怔,轻唤一声,却见他翻身过去背对自己,不再理睬。
问柳不知为何方才还与自己柔情蜜意的男人在结束后就变得如此冷漠残酷,但到底不敢违抗他的命令,默默含泪咬唇,忍住被破身的痛,用衣裳裹住自己悄然退下。
屋外,倚在廊柱上的瑞奴瞧见一脸泪痕推门而出,几乎是逃也似的跑了的问柳,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顿了一顿。
什么情况?难道是这问柳伺候得不好?
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屋里忽又传出他家爷的声音:
“瑞奴,备马!”
这大半夜的爷要去外面做甚?瑞奴心有疑惑,却不敢问,只能依言去命人牵了马来。
谢子章接过马奴递过来的马鞭,利落翻身上了马,一路疾驰而去。
瑞奴跟随他一路行至乌衣巷,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便见他们家爷“吁”的一声叫停了马,停在宋府的大门前。
“爷,咱们来这做甚呢?”见他半晌无动静,仰头盯着宋府的牌匾看得出神,瑞奴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却见谢子章沉默良久,最后道了句:“走。”
瑞奴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他,见主子掉头打马而去,他来不及思考,忙不迭跟上。
回谢府的路上,二人经过长安街,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怀抱着一只狸奴在街道上慢行,嘴里囔囔道:“你个贪心的家伙儿,再跑去外头捡东西吃,仔细我揍你……”
他怀中的狸奴不服气的“喵喵”叫了几声,而后像是看到了什么,矫健的身躯一扭,蓦地从他手中挣脱,如一道闪电似的跳落在地上,飞快地跑了出去。
“嗳!你又要去哪!”少年气鼓鼓的追上他,却见那狸奴突然停下了脚步,张口一咬将什么东西叼在了嘴里,而后炫耀似的朝他甩了甩口中之物。
少年驻足,似是无言,叉着腰看了它片刻,随后骂骂咧咧的俯身提起那狸奴的后颈将它带走了。
只见原本还剧烈挣扎的壁虎渐渐在狸奴的口中无了生息,软趴趴的垂下了身体,看着好不可怜。
一旁屋檐上虎视眈眈的鹊鸲看到这一幕后,愤怒的叫了两声,最后失望的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谢子章突然停下马,与此同时,他眼中闪烁不定的光芒也终于在这一刻定了下来。
“瑞奴,你上前来。”
终于见他出声,瑞奴应了一声,忙上前将耳朵凑上去。
当听清他吩咐的事后,瑞奴掩不住惊讶,乐一鎏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确认似的问:“爷,您当真决定了?”
谢子章笃定的颔了颔首。
虽然温水煮青蛙别有一番滋味,但是以免夜长梦多,他还是先下手为强才好。
“好嘞,爷,小的稍后便去办。”瑞奴响亮应下。
谢子章唇角微弯,己在心中暗暗期待与姜怀璧的再一次碰面了。
宋府。
鹤泠居里灯火通明,才洗漱好的宋泱从耳房而出,发尾微湿,中衣外松松搭了一件外裳。
屋内,桃蕊正往香笼里搁香,见他回来了,忙放下银匙,拍了拍手,笑容灿烂的扭身迎上前说:“郎君,方才沁心园送了些东西过来,郎君可要瞧瞧?”
宋泱尤自在榻边坐下,取了干巾布擦了擦被水雾浸湿的发尾,闻言,眼神也不抬,甚至连问也不问是什么东西,冷冷吐出两字:“扔了。”
桃蕊一怔,觉得扔了可惜的她不死心的试探道:“郎君确定不看看么?瞧着是上好的……”
“扔了,要让我说几回?”话未说尽,宋泱便打断了她,眼神不悦的斜了她一眼,周身气势凛人。
桃蕊灿烂的笑容登时僵在了脸上,很快便被不安与委屈所取代,立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宋泱。
宋泱见不得她这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模样,一时沉下了脸,冷声道:“你若是喜欢沁心园,改明儿我便让祖母把你分配过去,省得你整日在这惦记。”
一旁的墨雨听了,忙冲桃蕊使了使眼色,随即拉着她跪下道:“郎君息怒,桃蕊并非此意。”
说着,在袖子的掩盖下用手悄悄拧了拧桃蕊的手背,示意她出声。
桃蕊自知惹恼了宋泱,咬了咬唇弱声认错道:“郎君息怒,奴婢并非如郎君所言惦记着沁心园,只是觉着这紫毫笔难得,扔了有些可惜,还请郎君恕罪……”
这般眼皮子浅的模样着实是上不得台面,不过宋泱念着她是祖母身边昌嬷嬷的孙女儿,又是祖母亲自指派过来的人,看在这二人的份儿上多少给她留了颜面,未再多加斥责。
只是,无规矩不成方圆。
“你们听清了,从今儿起,谁若再无视我的命令擅自收受沁心园送来的物件,无论何人,知晓后我必将她逐出宋府。”宋泱扫视了屋内一圈,脸色肃重,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教在屋中服侍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众人兢兢战战,忙齐声应下:“是,三郎君。”
宋泱后来虽未再苛责桃蕊,可到底被单独拎出来说了一通,她自觉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而后脸色难看的低头捧着沁心园送来的东西退了出去。
“你要去哪儿?赶紧将这东西扔了,否则要是教郎君看见了,恐又生气恼。”墨雨急匆匆的追上来提醒她道。
桃蕊低头看向红漆托盘上精致名贵的紫豪笔,撇了撇嘴嘟囔说:“这么好的东西,郎君竟也不看一眼就要扔了……”
墨雨十分无言,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儿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说她:“难道你方才没瞧见郎君的脸色有多难看吗?你又不是不知蒋姨娘与郎君的关系。”
与沁心园那位有关的事物郎君一向是深痛恶绝的,她竟还不知死活的迎上前去触他的霉头,真是不知如何想的。
闻言,桃蕊似是恍然大悟,懊悔的叹了口气:“是我草率了。”
墨雨心下好笑,在她看来,桃夭并非是真的忘了,只不过是心里头想要攀上枝头当主子的妄想过深,一时教她忘了自己的身份与做奴婢的分寸。
桃蕊依言将那几根紫豪笔尽数扔了,回头与墨雨说起闲话:“嗳,你说怎么咱们郎君都二十好几了,怎还未想着娶亲呢?”
墨雨瞟了她一眼,没揭穿她的小心思,脸色平静道:“主子心里头想的咱们这些底下人如何得知?郎君心中自有他的道理,娶也好,不娶也罢,皆与咱们无关,咱们只需安安分分的做好手头上的活儿便是了。”
怎与她无关?桃夭心想,自己可是老夫人特意指派来给三郎君的,她是府里女使中模样长得最出挑的那一个,老夫人何意,大家伙儿都心知肚明。
可偏偏要死的是,从她第一日到鹤泠居至现今,三郎君从未碰过她一根手指头,甚至不叫她近身伺候,日日带着那司白司隐两兄弟早出晚归,连给人亲近的机会都无,这怎能让她不着急?
想着自己过了明年便十八了,桃蕊又急又恼,满腔幽怨,愤愤的拔了几瓣一旁花几上搁置的牡丹花。
瞧见她动作的墨雨唬了一跳,忙捉住她的手,蹙眉提醒道:“嗳!你仔细着些,这可是郎君前几日才得的绿幕隐玉,司白才嘱咐过我们要好生照料的。”
桃蕊满不在乎的丢掉了手里揪下的花瓣,拍了拍手,扬了扬下巴,斜睨她一眼,语气高傲的不紧不慢道了句:“不过是盆花,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她环视了一圈这偌大的院子,心想——不过是盆牡丹花,终有一日,这鹤泠居里的东西都是她桃蕊的……
墨雨并不知她心中的畅想,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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