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通知书下达那天，江晚星的精神状态己经稳定了些。我们一首瞒着她，说她父母在重症监护，说她腿能治好。”
杜若苦笑了一下，“那天阳光很好，她坐在病房阳台的轮椅上，安安静静的。当那张纸最终放到她面前时，她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只是眼眶一点点红透，然后就是长久的、死一样的寂静。”
杜若转过头，看向裴颂，眼神复杂：
“那种安静，让所有在场的人，从医生到护士，都感到害怕。那不是麻木，更像是……爆发前将所有能量向内压缩的极致平静。”
裴颂感到心尖微微一颤，脱口而出：“那场车祸，是意外还是……？”
他想起原著中模糊的暗示，江家的覆灭背后似乎另有隐情。
杜若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当初闹得满城风雨，江老爷子动用了所有关系要查个水落石出。但肇事司机在事发后不久就跳河自尽了。外界都传是因为巨额赔偿压力太大，警方最终也以意外结案。真相……或许只有死人知道。”
她叹了口气，“父母双亡，双腿残疾，紧接着她姐姐又……唉，这孩子的命，太苦了。”
裴颂捕捉到关键词，追问道：“杜医生，你之前说她的腿本可以恢复，是真的有希望，还是只是为了安慰她？”
杜若停下脚步，转过身，表情异常严肃：“裴先生，我以医生的职业操守担保，这不是玩笑。她双腿的神经损伤并非不可逆，理论上，通过长期、艰苦的康复训练，是有很大希望重新站起来的。但最大的障碍，在这里。”她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病人自己没有求生的意志，没有站起来的渴望，再好的医生，再先进的设备，都是徒劳。在生死边缘，医生只能尽力，剩下的，看病人自己的选择。有的人拼命想活，有的人……却主动放弃了机会。”
杜若的声音低沉下去，“而江晚星，是她自己不愿意再站起来了。”
“现在呢？”裴颂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光芒，语气急切，“现在她身边有我了！我可以陪她做康复，鼓励她，照顾她！如果腿能好，她的人生会不会……”
会不会因此改变？会不会远离那条通往黑暗深渊的道路？
小湖边，夕阳的余晖将水面染成金红色，波光粼粼反射在裴颂脸上，那双原主因酒色而有些浑浊的眼睛，此刻却闪耀着近乎天真的希冀。
杜若看着他眼中明亮的光，不忍地别过头，望向那平静得近乎死寂的湖面，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太晚了。”
这三个字，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裴颂刚刚燃起的微弱火苗。
“八年了，裴先生。”杜若转回身，目光带着医者的冷静和一丝悲悯。
“仇恨的种子，在长达八年的黑暗土壤里，早己不是种子了。它生根发芽，长成了盘根错节的藤蔓，缠绕着她的骨骼，渗透进她的血脉，和她的灵魂长在了一起。现在想要拔除……太难了，几乎是不可能的。”
失落感像一记重拳，狠狠砸在裴颂的心脏上。
他脸上的光彩瞬间褪去，夜凉绵绵冰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眼神黯淡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脸色灰败得如同年久失修、未曾粉刷的墙壁。
原来，他不仅来得晚，而且想要扭转的，是一棵早己在深渊里长成了参天大树的、名为“仇恨”的果子。
他面对的，不是一个简单的病弱少女，而是一个用八年时间，亲手将自己与绝望和复仇捆绑在一起的灵魂。
湖面的波光依旧闪烁，却再也照不进裴颂骤然晦暗的眼底。
他仿佛看到，江晚星坐在轮椅上的背影，并非脆弱，而是与身后那片巨大的、纠缠的阴影，融为了一体。
送走了杜医生，裴颂独自沿着别墅花园的小径慢慢往回走。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杜若透露的往事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他心头，让他的脚步都显得有些滞涩。
那种明知悲剧源头却无力改变的挫败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就在他心情低落至谷底时，脑海中“叮”一声脆响，熟悉的蓝色光屏突兀地弹了出来。
【宿主，你想治好她的双腿，并非全无办法。】
系统那平板的电子音此刻听来竟有几分。
裴颂的心猛地一跳，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急切地在心中追问：“什么办法？快说！”
光屏上，一个造型古朴、类似琉璃材质的小瓶子图案缓缓旋转浮现。
瓶子通体灰暗，里面似乎盛着某种粘稠的液体，但没有任何光泽，如同死物。
“这是什么？”裴颂疑惑。
【此物名为‘黑玉断续油’。】
“黑玉断续油？”裴颂想起某些武侠小说里的神奇药材，“真的能治好她的腿？”
【理论上可以显著修复受损神经组织，但需要长期使用，并辅以……心灵层面的疏导。】系统的用词似乎斟酌了一下。
裴颂来了兴致，下意识用意识去“点击”那个灰暗的瓶子，却发现无论怎么尝试，都无法激活它。
【你需要集满888个‘正面情绪值’，才能解锁并点亮它。】
“正面情绪值？我现在有多少？”裴颂燃起希望。
光屏右侧跳出一个数字：【222】。
“还差666……”裴颂快速计算着，“也就是说，己经完成了西分之一？”这个进度比他想象的要乐观。
【是的，宿主。但请谨记，此精油并非神药，效果是渐进式的。更重要的是，必须同步解开目标的心结。找出她内心最深的痛苦根源，逐步化解，双管齐下方能奏效。】
系统补充道，【这就叫‘心灵治疗’。】
“心灵治疗……”裴颂咀嚼着这个词，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我担心我还没来得及剖析她，就先被她给‘剖析’了。”想起江晚星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他就觉得后背发凉。
【宿主，要有信心嘛！】系统毫无诚意地鼓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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