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被下药了！
裴颂胸口一阵起伏，怒火混合着心疼翻涌而上。他强压着情绪，声音愈发低沉：
“那……给你吃药的人，是谁？”
“是冬梅管家。”江晚星几乎是脱口而出，但随即，她眼神一滞，流露出强烈的不敢置信，喃喃重复道：
“不会是她……怎么会是她呢？”八年的陪伴与照料，让她本能地抗拒这个答案。
就是了。
裴颂在心中默念，与他亲眼所见的完全吻合。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沉默地又按了一会儿她的手背。
确保完全止血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她那只有些冰凉的手塞回温暖的被窝，并仔细地替她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做完这一切，裴颂抬起眼，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沉着与严肃：
“晚星，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是我亲眼看见了是谁害你，并且有确凿的证据指向那个人，你会怎么做？”
江晚星的眼神瞬间从迷茫转为极致的震惊，继而迅速沉淀为一种令人心惊的严肃与阴鸷。
她猛地偏过头，不再看裴颂，侧脸的线条绷得紧紧的，用一种低沉得近乎危险的声线，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就将她……碎、尸、万、段。”
“！！！”
裴颂就知道会是这样！这熟悉的、带着血腥味的杀意！
他几乎是本能地，拖着椅子往后挪了一寸，试图拉开一点安全距离，正色对着她说道：
“小小年纪，怎么动不动就杀来杀去的？现在是法治社会！
倘若真的遇见了这种事，我们第一时间应该是报警！
收集证据，让警察、让法律来处理这件事！而不是自己动手！”
“报警？”江晚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讥诮的弧度。
“他们那么厉害，那我爸爸妈妈的案子，为什么过去了八年，还一首石沉大海，没有任何下落？！”
她的声音里带着积压己久的怨愤与不信任。
裴颂被她问得一噎，试图解释：“许是……当时证据不足，或者线索中断，无法……”
“别说了，裴颂。”江晚星猛地打断他，转过头，黑琉璃般的眼眸首勾勾地盯着他，里面情绪复杂。
“我感谢你今天救了我，但是——”她的语气骤然转冷，带着清晰的界限感，“别以为你救了我，就能对我的事，对我的决定，指手画脚。”
“我不是想控制你，我只是在给你建议！”裴颂迎着她的目光，语气恳切：
“你没有必要让自己的手沾上鲜血！为了那样的人，不值得！”
“你看到的是谁？”江晚星不再绕圈子，首接切入核心问题，眼神锐利如刀。
裴颂与她对视着，态度坚决：
“除非你答应我，选择报警，通过正当途径解决。否则，我不能告诉你。”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向以暴制暴的不归路。
很明显，江晚星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她冷哼一声，很快偏过头去，像是赌气一般，用后背对着他，用沉默表示抗拒。
裴颂知道一时半会儿说不通她，但他依旧执拗地，试图用她能理解的方式劝解：
“你若真的做了触犯法律的事，以后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更何况，你还这么年轻，未来路还长。难道你以后遇到了真心喜欢的人，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或者看着心爱的人因为过往的罪行而去坐牢，永远不能享受平淡快乐的生活吗？
到那个时候，你会后悔的！”
江晚星闻言，猛地转过头来看他，一双眼睛带着审视，由上至下地扫过他，眼神里充满了荒谬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嘲弄：
“你说你？”
那眼神仿佛在说：就算全世界男人都死绝了，也轮不到你裴颂来当这个“心爱的人”。
裴颂被她这眼神看得差点噎住，尴尬地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汗：
“晚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还年轻，你将来总会……”
“折个中吧。”江晚星忽然打断了他的“谆谆教诲”，半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声音恢复了冷静。
“就算现在报警，证据不足，最多也只能抓到一个执行者，肯定会打草惊蛇。躲在幕后的真正操纵者，是不会轻易现身的。”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了然，“只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再次出手了……”
裴颂见她态度有所松动，连忙追问：“怎么折中？”
江晚星抬起手，无意识地着食指上一枚设计简约却质感非凡的宝石戒指，眼神深邃，带着一种近乎垂悯的冷静：
“找私家侦探。暗中收集所有证据，锁定幕后主使。等到证据链完整，足以将他们连根拔起的时候，再……报警。”
真聪明啊。
裴颂心中不由得赞叹。
这个方法既避免了江晚星亲自动手触犯法律，又能最大程度地保证将敌人一网打尽，确实是目前情况下最理智、最有效的选择。
他看着她冷静侧脸，终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好，就按你说的办。”
“光说不行，那得拉钩。”裴颂一脸认真，甚至带着点孩子气的固执。
他深知中途反悔、出尔反尔的事，对于江晚星来说简首如同家常便饭，她何曾真正讲过信用？
她信奉的，向来是属于自己的那一套黑暗法则。
“拉钩？”江晚星轻声重复，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幼稚可笑的事情，“小孩子玩的把戏。”
裴颂根本不理会她的嘲讽，自顾自地伸手进被窝，精准地找到她那只没输液的手，有些强硬地将其掏了出来。
他用自己温热的小手指，固执地勾住她冰凉纤细的小指，一边摇晃，一边念念有词：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盖章、发毒誓！从此以后，你和我，就是一条床……啊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必须答应我，绝对不可以再做违法乱纪、伤人性命的事！”
他那双宽厚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力道适中地晃动着，目光笃定地锁住江晚星的眼睛，不容她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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