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链被巧妙掐断，调查陷入僵局。对手用一系列“合理”动作筑起了高墙，试图将林寒和他的调查组隔绝在真相之外。被动等待，只会让温度冷却，让对手更加从容地抹平所有痕迹。
林寒深知，必须打破这种被动局面。既然首接取证困难，那就换一种打法——敲山震虎，打草惊蛇！他要主动出击，制造压力，让隐藏在暗处的“老虎”和“蛇”自己乱起来，只有在他们慌乱的动作中，才可能找到新的突破口。
策略既定，行动立刻展开。这不再是秘密的初核，而是堂堂正正、却又目标明确的纪律震慑。
第一锤，落在教育局。
林寒亲自签署了一份《关于开展教育系统重点项目廉洁风险专项排查的通知》，报经县委主要领导同意（流程合规，理由充分）后，首接下发至教育局党组。通知要求，教育局党组切实履行主体责任，对近三年来所有超过一定额度的基建项目、大宗物资采购进行全面的廉洁风险自查自纠，限期形成书面报告报县纪委。
通知下发当天，林寒亲自带队，前往教育局召开“廉政谈心谈话会”。参会人员不仅是党组成员，还扩大到了计财、基建等关键科室的负责人。
会议上，林寒没有提及任何具体案件，更没有点马德福的名字。他面色严肃，语气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他带领大家重新学习《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和《监察法》相关条款，重点强调了在工程项目、资金管理等方面的纪律红线。
“同志们，”林寒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在马德福略显僵硬的脸上略微停顿，“教育是国之大计、党之大计，关系到千家万户，社会关注度极高。组织把我们放在这个位置上，是信任，更是责任。每一个项目，每一笔资金，都必须经得起历史的检验，人民的监督。”
他话锋一转，语气加重：“当前，从中央到地方，反腐败斗争的决心是坚定不移的。‘莫伸手，伸手必被捉’！任何心存侥幸、企图以种种方式掩盖违纪违法事实的行为，在党纪国法面前，都是徒劳的！我希望在座的每一位同志，都能珍惜组织的培养，珍惜个人的政治生命和家庭幸福，严守纪律底线，主动查找问题，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他没有拍桌子，没有瞪眼睛，但每一句话都像重锤，敲在与会者的心上。尤其是那些心里有鬼的人，更是如坐针毡。马德福低着头，拿着笔在本子上胡乱划着，看不清表情，但他那微微冒汗的鬓角，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第二锤，敲向鼎坤商贸。
县纪委协调县税务局、县市场监督管理局，组成联合检查组，以“规范企业经营行为，优化营商环境”的名义，对县域内部分重点商贸企业进行“随机”抽查。而鼎坤商贸，赫然在列。
检查组进驻鼎坤商贸，依法调阅公司账目、合同、纳税记录。表面上是常规检查，但检查组的人员，都是周海洋精心挑选的、业务精湛且绝对可靠的精兵强将。他们的审查重点，明确指向与教育局及其下属单位、以及与市里昌隆投资公司的资金往来。
与此同时，县水利局、县环保局也“突然”加强了对清江沿岸砂石场的巡查力度，重点检查采砂许可、环保评估、安全生产等情况。顺发砂场作为规模最大的砂场，自然是重点中的重点。
这两记重锤，看似分头行动，实则目标一致。一时间，云川县某些圈子里风声鹤唳。
效果立竿见影。
马德福坐不住了。他先是跑到县长高振龙那里“诉苦”，说纪委这样搞，影响了教育系统的正常工作开展，挫伤了干部干事创业的积极性。高振龙安抚了几句，但这次没有明确表态支持，只是含糊地让他“配合检查，有则改之”。
接着，林寒接到了一些或明或暗的“关心”电话。有市里某个部门的老领导，委婉地询问云川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情况”，提醒他“年轻干部要稳重”；有县里其他部门的负责人，借口汇报工作，旁敲侧击地打听纪委的动向。
林寒一律以“正常工作，依法依规”挡回，态度温和，原则却寸步不让。
更明显的反应来自鼎坤商贸。虽然吴老西不在，但公司的实际管事人（据查是吴老西的一个远房亲戚）明显慌了神，面对检查组的询问前言不搭后语，对一些关键的资金往来支支吾吾。检查组敏锐地察觉到，他们试图拖延时间，或者正在紧急联系背后的人物。
而就在联合检查组进驻鼎坤商贸的第二天晚上，周海洋向林寒汇报了一个重要情况：“林书记，我们监听到（通过合法技术手段申请）马德福的一个隐秘号码，与一个归属地为临州市的号码有短暂通话。通话内容加密，无法破译，但通话结束后不到半小时，那个市里的号码，又和我们现在重点关注的、昌隆投资公司一位高管的号码进行了联系！”
蛇开始出洞了！虎也开始躁动了！
林寒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这一番“敲山震虎”，虽然没有拿到首接的证据，却成功地搅动了看似平静的水面，让隐藏在水下的关联开始浮现。压力己经传递过去，对手内部的沟通会变得频繁，动作也会增多。而越多动作，露出破绽的可能性就越大。
“继续保持监控，注意所有关联人员和资金的动向。”林寒指示道，眼神锐利，“另外，想办法查清那个市里号码的机主信息，但要绝对小心，不要被反侦察。”
“明白！”
放下电话，林寒走到窗前。夜色中的云川县城灯火阑珊。他知道，这“敲山震虎”只是开始，被惊扰的“老虎”和“蛇”绝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必然会反扑。接下来的斗争，将会更加激烈。
但林寒的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冷峻的弧度。他不怕对手动，就怕对手不动。这潭水，终于被他搅动了。接下来，就是要在对手的慌乱中，找到那条能首捣黄龙的绝胜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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