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集团总部，顶层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都市景象，但谢沉舟却无心欣赏。他站在窗前，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手中的定制打火机开合，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咔哒”声，在过分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还是没消息？”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身后，特助高凡垂着头，冷汗几乎浸湿了衬衫的后背：“谢总，我们动用了所有能用的关系网，甚至……甚至一些不太方便的手段。但是，苏小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她最后出现的信号是在城郊的废旧工业区，之后所有记录都消失了。”
“消失？”谢沉舟霍然转身，眼神锐利如刀，“一个大活人，带着足以颠覆一个行业的技术头脑，你告诉我她消失了？”
高凡头垂得更低：“我们查了航空、铁路、酒店所有实名记录，都没有。她常用的银行卡没有任何消费记录。那间废旧厂房我们也去过了，里面……是空的，打扫得很干净，什么都没留下。”
干净得，仿佛苏星辰从未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
谢沉舟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空荡荡的厂房……他想起那天晚上她挂断电话前的沉默，想起她最后那声苍凉的低笑。他当时并未在意，只觉得是她闹脾气，过几天，等她冷静下来，自然会回来。她有梦想，有未完成的“鸾鸟”，除了他谢沉舟提供的平台，她还能去哪里？
可现在，现实给了他沉重一击。
她不仅走了，还走得如此彻底，如此决绝。
“‘鸾鸟’项目的核心数据呢？”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高凡的声音几乎带上了哭腔：“谢总……实验室那边汇报，所有核心数据，都被苏小姐……永久删除并覆写了。恢复的可能性……为零。”
“零……”谢沉舟重复着这个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苏星辰离开他，不是赌气，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彻头彻尾的叛逃。她烧掉了所有的退路，也斩断了他与她之间最后的联系。
为了林薇那个项目，他抽走了“鸾鸟”的资金。当时他觉得是权衡利弊下的最佳选择，林薇的项目回报快，能迅速填补集团另一个窟窿，而“鸾鸟”……不过是苏星辰一个耗资巨大且前景不明的梦。
可现在，“鸾鸟”项目彻底停摆，前期数亿投入血本无归。而林薇的“蔚蓝海岸”……他揉了揉眉心，进展并不如预期顺利，所谓的“高回报”如今看来更像是一个华丽的泡沫。
偷鸡不成蚀把米。
谢沉舟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
“NSA那边呢？”他强行压下心头的烦乱，回到当前最现实的问题。谢氏集团谋划己久的“近地轨道商业运输”计划，遇到了无法攻克的技术难关，他必须借助国家层面的力量。
“NSA的秦局长秘书回复，专家日程己满，暂不方便接待。”高凡硬着头皮汇报。
“预约了三次，次次都是这个借口？”谢沉舟的眼神沉了下去。在商界纵横多年，他何时受过这种冷遇？“去查，‘南天门’计划的首席技术顾问到底是谁？我不信 NSA 所有人都油盐不进。”
“己经在查了，但是……‘南天门’计划的保密级别太高，关于那位首席技术顾问的信息，几乎是一片空白。只知道代号似乎是……‘观星者’。”
“观星者？”谢沉舟蹙眉，这个代号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意味，让他莫名地感到一丝不舒服。仿佛那个人站立的位置，是他无法触及的高度。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林薇穿着一身精致的香奈儿套装，端着咖啡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沉舟，听说你最近为了项目的事情很烦心？先喝杯咖啡休息一下吧。”
她将咖啡放在桌上，目光温柔地看着他。
若是以前，谢沉舟或许会觉得这份温柔是解语花。但此刻，看着林薇，他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闪过苏星辰在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素面朝天盯着数据屏幕的样子。那个女人的眼里，有光，有他看不懂却为之吸引的星辰。
而林薇的眼裡，只有他，和他的财富地位。
“没事。”谢沉舟的语气有些淡，绕过她走回办公桌后，“你怎么来了？”
林薇察觉到他态度里的疏离，眼神微微一暗，随即又漾开笑意：“我来附近看一个画展，顺路来看看你。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吗？我知道一家新开的法餐……”
“晚上有跨国视频会议。”谢沉舟打断她，目光己经重新聚焦在电脑屏幕上的项目报告，“你自己去吧，记我账上。”
林薇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恢复自然：“好吧，那你别太辛苦。”她体贴地说完，优雅地转身离开。
只是在转身的刹那，她眼底闪过一丝阴霾。谢沉舟最近对她的态度，明显冷淡了。是因为那个消失的苏星辰吗？
不，不可能。谢沉舟怎么会真的在意那个除了搞科研一无是处的女人？一定是项目不顺导致的心情不好。林薇在心里安慰自己。
办公室内重新恢复安静。
谢沉舟靠在宽大的椅背上，闭上眼，眼前却不断浮现出苏星辰离开那晚，他收到的那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简短信息——【谢总，格局决定上限。】
当时他只以为是失败者的无能狂怒，此刻却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他心里。
格局……
他谢沉舟白手起家，打造千亿商业帝国，谁敢质疑他的格局？
那个“观星者”，还有那个带走苏星辰的“南天门”计划……他们，又拥有怎样的格局？
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和隐约的恐慌，开始在他心底蔓延。他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苏星辰，也从未看清过，在商业利益之上，还存在着一片他无法用资本衡量的、更广阔的星空。
而他，好像亲手将能够开启那片星空的钥匙，丢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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