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家主宅坐落在A市西郊的半山腰，一座融合了中式园林与现代设计的大宅，在暮色中显得庄重而神秘。车子驶入雕花铁门，穿过一片精心打理的竹林，最终停在主楼前。
季清妍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旗袍的领口。为这次家宴，她特意选了一身淡青色苏绣旗袍，既显庄重，又不失雅致。
“紧张？”封叙京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他今日也穿得较为休闲，一件深色中式立领上衣，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世家公子的气度。
“有一点。”她老实承认。封家老夫人是出了名的严苛，这场家宴无异于另一场考验。
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跟着我就好。”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奇异地安抚了她内心的忐忑。
管家早己在门口等候，恭敬地引他们入内。穿过回廊，来到一间雅致的茶室。一位身着深紫色旗袍的老妇人正坐在主位泡茶，动作行云流水，自成风骨。
“母亲。”封叙京微微颔首。
封老夫人抬起头，目光先是在儿子身上停留一瞬，随即落在季清妍身上。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皮囊，首视灵魂。
“伯母好。”季清妍得体地问候，将准备好的礼物奉上，“听说您喜欢苏绣，这是我特意寻的双面绣屏风，望您喜欢。”
老夫人示意管家接过，并未立即查看，而是淡淡道：“坐吧。”
茶香袅袅中，气氛有些凝滞。
“季家近来可好？”老夫人斟茶，状似随意地问道。
季清妍双手接过茶杯，不卑不亢：“多谢伯母关心，一切都在好转。”
“听说叙京帮了不少忙。”
这话中有话，季清妍如何听不出来。她微微一笑：“叙京确实给了季氏很多支持，但生意场上的合作，终究是互惠互利。若季氏没有相应的实力，再多的帮助也是徒劳。”
封叙京端起茶杯，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的审视稍减：“你倒是明白人。”
晚餐时，封叙京的妹妹封凌薇也回来了。她一进门就热情地抱住封叙京：“哥！你可算舍得带嫂子回来了！”
松开兄长后，她好奇地打量着季清妍：“你就是清妍姐？比照片上漂亮多了！”
封凌薇的热情冲淡了些许紧张气氛。餐桌上，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从最近的时尚秀场聊到娱乐圈八卦，倒是让季清妍轻松不少。
“清妍姐，听说你钢琴弹得很好？”封凌薇忽然问道，“妈妈书房里那架斯坦威，好久没人弹了。”
季清妍下意识地看向封老夫人，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微笑道：“如果伯母不介意，饭后我可以献丑一曲。”
老夫人的表情依然严肃，却轻轻点了点头。
晚餐后，一行人移步书房。那架保养得当的三角钢琴静静地立在窗边，在灯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
季清妍在琴凳上坐下，轻轻抚过琴键。她选择了一首德彪西的《月光》，音符从指尖流淌而出，轻柔而朦胧，如同真正的月光洒满房间。
她完全沉浸在音乐中，没有注意到封老夫人眼中一闪而过的赞赏，也没有看到封叙京凝视她时，那专注而深沉的目光。
一曲终了，封凌薇率先鼓掌：“太好听了！清妍姐，你真是太厉害了！”
“确实不错。”封老夫人难得地开口称赞，“指法精准，情感表达也很到位。”
“伯母过奖了。”季清妍谦逊地回应。
就在这时，管家进来通报：“老夫人，菇凉肖肖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林小姐来了，说是给您送新到的茶叶。”
茶室里的气氛微微一变。
封老夫人瞥了儿子一眼，淡淡道：“请她进来吧。”
林玥玥穿着一身精致的洋装，提着精美的茶盒走进来。看到季清妍时，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自然。
“伯母，这是我爸刚从福建带回来的大红袍，知道您爱茶，特地送来给您尝尝。”她亲热地坐到老夫人身边，目光扫过季清妍，“季小姐也在啊。”
“林小姐。”季清妍礼貌点头。
林玥玥转向封叙京，语气娇嗔：“叙京哥，你结婚都不通知我，太不够意思了！”
“婚事仓促，只请了亲近的家人。”封叙京的回答滴水不漏。
“那现在补上祝福也不迟。”林玥玥笑靥如花，眼底却毫无笑意，“祝你和季小姐...白头偕老。”
这话说得勉强，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言不由衷。
封老夫人何等精明，自然看出其中的暗涌，却不动声色：“玥玥有心了。”
林玥玥又坐了片刻，句句不离她与封家多年的情谊，与封叙京青梅竹马的往事。季清妍始终安静地听着，偶尔抿一口茶，不插话，也不显局促。
首到封叙京起身：“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林玥玥立刻道：“我也要下山，叙京哥，能搭个便车吗？”
封叙京还未回答，封老夫人却开口了：“玥玥，让司机送你吧。叙京和清妍新婚燕尔，就别打扰他们了。”
这话说得平和，却让林玥玥瞬间白了脸。她强笑着应下，告别的动作都有些僵硬。
回程的车上，封叙京忽然问道：“今天感觉如何？”
季清妍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山景，轻声道：“老夫人比想象中温和。”
他低笑一声：“那是因为你通过了她的考验。”
“考验？”
“礼物选得恰到好处，不卑不亢，琴艺精湛，面对林玥玥的挑衅也处置得体。”他一一数来，“我母亲最欣赏的就是你这样的女子。”
季清妍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我了解她，就像她了解我。”封叙京的目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她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你。”
这句话让季清妍心头一跳。为什么选择她？因为季家的困境正好需要他这样的助力？因为她的冷静理智适合做封太太？还是...有其他原因？
她不敢深想。
车子停在别墅前，他却没有立即下车。
“下周末有个商业论坛，你陪我一起去。”他的语气不容拒绝，“是时候让更多人认识封太太了。”
季清妍点头应下。她知道，这又是一场硬仗。
临下车前，封叙京忽然递给她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
“这是？”
“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一枚胸针——精致的蝴蝶造型，翅膀上镶着细碎的蓝宝石，在月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今天表现得很好，”他语气平静，“这是奖励。”
季清妍握着那枚胸针，冰凉的金属渐渐被她的体温捂热。她抬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未真正看懂过这个男人。
这场以交易开始的婚姻，正在一点点偏离她预设的轨道。而前方等待她的，是更深不可测的旋涡，还是意想不到的港湾？
她轻轻别上胸针，蓝宝石在她胸前闪烁着，如同暗夜中指引方向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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