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南下！
屠城！
短短八个字，仿佛八柄淬血的冰锥，狠狠扎进议事大厅内每一个人的心脏。
刚刚手刃宋江、终结内乱的快意，在这一瞬间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山雨欲来、血腥刺鼻的沉重死气。
“杀了他！”
武松那双总是带着三分醉意的眸子，瞬间被血丝充满，他提着两把雪花镔铁戒刀，一步就跨了出来。
“若不是这狗头军师出的那些阴损毒计，我等兄弟何至于此！金人又怎会提前入关！”
“对！杀了他，用他的狗头，去祭奠代州惨死的几十万百姓！”
“杀！”
秦明、朱仝、呼延灼……所有人的怒火都被点燃。
对金人的滔天杀意，对宋江的彻骨怨恨，在这一刻，尽数找到了宣泄口——吴用。
吴用整个人瘫在地上，面无人色，裤裆处传来一阵恶臭，竟是首接吓尿了。
林冲抬了抬手。
仅仅一个动作，大厅内所有的喧嚣与杀气，戛然而置。
他的视线，越过众人，落在那滩烂泥似的吴用身上。
那眼神，没有温度，像是在审视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
所有人都认定，林冲下一句话，便是将吴用凌迟处死。
吴用自己也绝望地闭上了眼。
然而，林冲吐出的字，却让武松的戒刀都僵在了半空。
“带下去，好生看管。”
“哥哥？”
武松愕然。
林冲没有解释，只重复了一句。
“我自有计较。”
……
密室之内，烛火摇曳。
林冲端坐主位，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每一声，都像一记重锤，砸在跪于地上的吴用心头。
他不知道林朝要做什么。
这种等待宣判的死寂，比首接一刀砍了，更让他煎熬。
终于，敲击声停了。
“吴学究。”
“罪……罪人在……”吴用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是个聪明人。”林冲的语气平淡如水，“所以，别以为我留你一命，是心存仁慈。”
吴用把头磕在冰冷的石板上，疯狂颤抖。
林冲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你的脑子，用来算计兄弟，逼良为娼，是天下第一的毒药。”
他的话锋陡然一转，目光如针，刺入吴用的灵魂深处。
“但现在，我想看看，这毒药……若是泼向金人，泼向东京城里那些腐烂的权贵，会是何等光景。”
吴用猛地抬头，涣散的瞳孔里，骤然爆开一团求生的火焰！
他听懂了！
林冲，要用他！
“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林冲的声音，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的威压，更带着一种魔鬼般的诱惑。
“我要你，为我张开一双眼睛，竖起一双耳朵。”
“一双能洞穿大宋官场所有龌龊，能听清江湖草莽所有风声的眼睛和耳朵。”
“动用你过去所有的人脉，施展你所有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为我建立一个覆盖大宋，甚至能渗透金国的罗网。”
“这个罗网，我要它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林冲身体前倾，一字一顿。
“它，就叫【天机阁】。”
“你，就是它的第一任阁主。”
吴用彻底僵住了。
他设想过千百种死法，却唯独没想过这一种！
不杀他，反而委以如此核心的重任！
这是何等的手段！何等的魄力！
他那颗自以为能算尽人心的脑袋，在林冲面前，显得如此可笑与幼稚。
“怎么，不愿意？”
林冲的声音，冷了三分。
“愿意！罪人愿意！”
吴用如梦初醒，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疯狂磕头，额头血肉模糊。
“罪人愿为大都督效死！愿为天机阁，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活路。
辅佐宋江，不过是想在青史上留个虚名。
而辅佐林冲……他竟从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改天换地的可能！
这种成为“从龙之臣”的诱惑，对一个谋士而言，是无法抗拒的毒药。
“很好。”
林冲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燕青会做你的副手，时迁的斥候营，也归你调遣。”
“钱、人，要多少，给多少。”
林冲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只要结果。”
“三个月，我要天机阁的架子搭起来。一年，我要大宋的每一个州府，都有我们的眼睛！”
“罪人……遵命！”
吴用抬起头，眼中不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一种混杂着狂热、兴奋与敬畏的复杂光芒。
他知道，自己这条命，从此便拴在了林冲的战车上。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处理完吴用，林冲立刻召集所有头领，对新收编的梁山势力，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整合。
所有真心投降者，既往不咎。
但原有建制，全部打乱，彻底肢解！
花荣的神射手，并入神臂弩营，由花荣亲自统带，专门负责远程精准狙杀。
呼延灼的骑兵，与林冲的虎豹骑合并，由呼延灼任副帅，负责操练重骑兵冲阵。
张顺、张横的水军，全部交给阮氏三雄，水泊之内，他们说了算。
其余步军，则尽数打散，重新编入卢俊义麾下的陷阵营与破军营。
短短数日，林冲以绝对的权威，将整个梁山泊的庞大势力，完美地消化吸收。
黑豹军的总兵力，一举扩充至五万！
这不再是一股啸聚山林的流寇。
而是一支真正能够与朝廷、与金国正面抗衡的虎狼之师！
整个梁山，脱胎换骨，变成一个巨大的、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獠牙对准北方，静待猎物上门。
也就在此时。
林冲的脑海中，系统地图之上。
北方，代州的位置，一个代表着【悲】、【怨】、【恨】的巨大黑色漩涡，正疯狂旋转，冲天而起。
那股怨气之浓烈，仿佛是数十万冤魂在无声地哭嚎、诅咒！
让整个系统界面，都蒙上了一层血色。
林冲的瞳孔，骤然收缩。
金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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