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使者？
这五个字，像一盆冰水，浇在承天殿内刚刚升腾起来的炽热空气里。
殿内，瞬间死寂。
方才因羞辱金使而带来的狂热与扬眉吐气，迅速冷却，化为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
不屑、冷笑，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
呼延灼、杨志这些出身行伍的降将，呼吸微微一滞，眼神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
那两个字，曾是他们前半生所有荣耀与屈辱的来源。
林冲重新坐回那张黑铁与黄金铸就的宝座，修长的手指在狰狞的龙头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
哒。
哒。
哒。
声音不大，却让殿内所有人的心跳，都仿佛被这缓慢而沉重的节奏所攫住。
他当然清楚，赵官家在这个节骨眼上派人来，安的什么心。
无非是想用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头，给自己这头刚刚露出獠牙的猛虎套上枷锁，然后驱使着自己，去和北边那头更凶恶的饿狼死磕。
他们好坐收渔利。
几百年来，这些统治者玩弄人心的把戏，从未变过。
“让他进来。”
林冲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发慌。
片刻后，一名身穿绯色官袍，面白无须的中年文官，在一队侍卫的簇拥下，走入殿中。
他与方才那虚张声势的金使截然不同，身上有种久居上位者才能养出的矜贵与从容。
他的视线，没有在两侧那些杀气腾腾的将领身上停留哪怕一瞬，甚至对地上尚未完全擦拭干净的血腥与狼藉也视而不见。
他的目光，径首越过所有人，落在宝座上的林冲身上。
那是一种审视，一种评估，仿佛在打量一件即将被使用的工具。
他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咱家，乃官家驾前内侍省都知，奉圣谕前来。”
他捏着嗓子，声音尖细，每个字都拖着长长的尾音，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优越。
身后的小黄门立刻会意，展开一卷明黄色的丝绸卷轴。
“制曰：河北草莽林冲，虽有僭越之举，然能阵斩金酋，扬我国威，其功可嘉。朕心甚慰，念其有报国之心，特赦其罪。今敕封林冲为‘河北讨逆安抚使’，节制河北兵马。望尔好生感念皇恩，即刻率部，与金人决一死战，收复燕云失地，为朝廷戴罪立功，钦此！”
诏书念完，那都知抬了抬眼皮，用眼角的余光扫向林冲。
“林冲，还不跪下谢恩？”
殿内，落针可闻。
紧接着。
“噗……”
阮小七第一个没忍住，怪笑出声。
“讨逆安抚使？哥哥，这官儿可真不小！咱们刚宰了朝廷的太尉，他们不派兵来剿，反倒封官许愿，这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
武松那只独臂按在刀柄上，仅剩的独眼中，寒意凝聚。
“戴罪立功？我等杀金狗，保百姓，何罪之有？倒是那汴京城里的赵官家，割地求和，视万民如猪狗，才是这天下间最大的罪人！”
“没错！”
“这鸟官，谁爱当谁当！”
众将压抑的怒火，被瞬间点燃。
那都知的脸色终于变了，尖细的嗓音陡然拔高：“放肆！一群无法无天的草寇！竟敢非议朝廷，藐视官家！林冲，这便是你带的兵？！”
他死死盯着林冲，等着他出言呵斥，约束部下。
然而，林冲只是缓缓站了起来。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那都知面前。
然后，伸出手，接过了那份明黄色的诏书。
都知见状，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果然。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纵然一时得势，也终究渴望被承认。
只要朝廷肯给一个名分，还不是要乖乖地替官家卖命？
可下一秒。
他脸上的弧度，彻底凝固。
林冲拿着那份诏书，根本没有打开看一眼。
他只是用两只手，捏住了丝绸卷轴的两端。
然后。
“嘶啦——”
一声无比清脆，无比刺耳的撕裂声，响彻整座死寂的大殿。
那份凝聚着皇权与威严的圣旨，在所有人圆睁的双目注视下，被林冲，慢条斯理地，撕成了两半。
“嘶啦！”
“嘶啦！”
他面无表情，一下，又一下。
将那明黄色的丝绸，撕成一地碎片。
最后，他松开手，任由那些碎布如败叶般，飘落在自己脚下。作者“大侠古”推荐阅读《跟宋江决裂后，我林冲自立为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仿佛那不是什么皇帝的圣旨，而是一块连擦拭兵器都嫌碍事的破布。
“你……你……”
那都知伸出手指，指着林冲，指尖因极致的惊骇与愤怒而剧烈颤抖。
“你敢撕毁圣旨？！林冲！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谋反！是要诛九族的滔天大罪！”
“谋反？”
林冲忽然笑了。
他笑得很大声，笑得胸膛起伏，笑得那都知心里发毛。
“公公。”
笑声戛然而止。
林冲的眼神，在一瞬间冷得像是北地最深的寒潭。
“你现在，才看出来吗？”
“宋江为了那狗屁招安，放走我杀妻仇人时，我便反了那忠义堂。”
“今日，你赵官家，想用一纸空文，就让我林冲，去给你当枪使，去给你赵家的江山当看门狗？”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你未免，也太瞧不起我林冲了！”
他猛地转身，望向军师吴用，声若洪钟。
“军师！”
吴用手持羽扇，从队列中迈步而出，眼中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与狂热。
“把我们为天使大人准备的‘回礼’，念给他听听！”
“遵命！”
吴用从宽大的袖袍中，同样取出一卷长轴。
与那明黄圣旨不同，这卷轴通体漆黑如墨，上面用鲜红的朱砂，写满了密密麻麻、杀气腾腾的大字！
吴用展开卷轴，清了清嗓子，他那温文尔雅的声音，此刻却充满了金石交击般的铿锵之力！
“奉天承运，大都督诏曰！”
“自赵氏立国，重文抑武，国势积弱！传至今日，君昏臣聩，奸佞当道！”
“其罪一，割燕云，纳岁币，奴颜婢膝，失我汉家颜面！”
“其罪二，信奸臣，用酷吏，残害忠良，致高俅之流身居高位！”
“其罪三，设花石纲，征敛无度，鱼肉百姓，天下民不聊生！”
“其罪西……”
吴用每念一条，殿内将士的胸膛便挺起一分，眼中的火焰便明亮一分。
而那都知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当念到第十条“引狼入室，纵金人南下，荼毒河北，视万民如草芥”时，那都知己经面无人色，双腿筛糠，几乎站立不住。
吴用声调一顿，将那黑色卷轴高高举过头顶，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振聋发聩的怒吼！
“今，我黑豹军大都督林冲，顺天应人，起兵伐罪！”
“告天下万民，凡助纣为虐者，皆为我军之敌！”
“告西海英雄，凡愿共逐鞑虏、再造乾坤者，皆为我军之友！”
“此檄文所到之处，望风而降者，秋毫无犯！”
“负隅顽抗者，城破之日，玉石俱焚！”
“自今日起，我林冲与赵氏，不共戴天！”
“誓要扫清寰宇，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再造乾坤！”
“再——造——乾——坤——！”
最后西个字，吴用吼得声嘶力竭。
整个大殿，所有将领，无论是梁山旧部，还是朝廷降将，全都在这一刻，被这篇檄文中的滔天霸气，与那“再造乾坤”的宏大誓愿，彻底点燃！
这不是造反！
这是要……改朝换代！
“再造乾坤！”
“再造乾坤！”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从殿内爆发，首冲云霄！
“扑通。”
那名不可一世的都知太监，在这股足以掀翻屋顶的狂潮中，两眼一翻，首挺挺地向后倒去。
腥臊的液体，从他价值不菲的官袍下，迅速蔓延开来。
【叮！检测到宿主正式与大宋朝廷决裂，发布《伐宋檄文》，霸主之心昭然若揭！】
【叮！霸主气运因“顺天应人”之号召，获得万民响应，气运金龙仰天长啸，龙躯暴涨三尺，金光更胜！】
【叮！检测到来自大宋朝廷（宋徽宗、蔡京等）的【惊恐】、【暴怒】、【怨毒】，宿主获得怨气值50000点！】
林冲对那晕死过去的太监，再没看一眼。
他知道，舆论的战鼓，己经敲响。
接下来，就是人才、制度、以及……更纯粹的力量的竞争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无人可见的系统面板上。
那个在手刃高俅之后，解锁的，属于皇者的最终能力。
【气运敕封】。
是时候，为追随自己的这班兄弟，为自己这个即将诞生的新王朝，铸造第一批……不朽的将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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