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湖公园的午后，阳光透过枫叶的缝隙，在石板路上织就一片碎金。乔曦曦手里捏着半片泛红的枫叶，跟着林皓沿着湖边慢慢走，鞋尖偶尔踢到落在地上的枫果，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像在为两人的沉默伴奏。
“小时候爷爷带你来钓鱼，会像教我这样，耐心教你吗？”乔曦曦率先打破沉默，指尖无意识地着枫叶的纹路——她想起林皓刚才教她握鱼竿时的样子，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耐心调整她的姿势，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和他平时在会议室里雷厉风行的模样判若两人。
林皓的脚步顿了顿，目光望向湖面上漂浮的落叶，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他才没这么耐心。”他弯腰捡起一颗光滑的鹅卵石，在手里轻轻掂了掂，“我第一次学钓鱼时，坐了不到十分钟就坐不住，把鱼竿扔在一边去追蝴蝶，结果鱼竿被鱼拖进湖里。爷爷没骂我，只是让我自己把鱼竿捞上来，还说‘做什么事都要沉下心，像你这样毛毛躁躁，连鱼都不会上钩’。”
乔曦曦忍不住笑出声：“爷爷还挺严厉的。”
“嗯，他对学术上的事格外较真。”林皓把鹅卵石放进她的手心，石头还带着阳光的温度，“有次我背《蒹葭》，把‘白露为霜’说成‘白露未晞’，他让我对着湖边的芦苇，反复背了二十遍，首到能准确说出每句诗对应的季节景色，才让我回家。”他顿了顿，指尖指向不远处的芦苇丛，“你看，现在湖边的芦苇还没完全枯萎，就是爷爷说的‘蒹葭苍苍’的样子，等到了深冬，芦苇变白，就是‘白露为霜’的意境了。”
乔曦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湖边的芦苇荡泛着浅黄，风一吹，芦穗轻轻摇晃，果然和《诗经》里的描述一模一样。她想起自己小时候背诗的场景，忍不住说：“我奶奶虽然不会背诗，但她会用方言编歌谣。比如背《静夜思》，她就编‘月亮光光，照在床前，李白想家，低头难忘’，我跟着她唱几遍，就记住了。”
“听起来很有趣。”林皓的眼神柔和了许多，“你奶奶一定很疼你。”
“嗯，她是世界上最疼我的人。”乔曦曦的声音轻了些，“小时候我爸妈在外地打工，我跟着奶奶长大。她会把省下来的钱，给我买麦芽糖；冬天我的手冻裂了，她会把我的手揣进她的棉袄里暖着；我第一次学骑自行车摔了跤，她一边骂我‘不小心’，一边给我擦药，比我还疼。”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鹅卵石，补充道：“有次我问她，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好，她说‘我家曦曦是天上的星星掉下来的，要好好疼着’。后来她去世了，我每次想她，就会找一颗像星星的石头，放在她的照片旁边。”
林皓停下脚步，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有些凉，显然是想起了奶奶，心里难过。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掌心的温度，慢慢暖着她的手，像在安慰小时候那个摔了跤的小女孩。
乔曦曦靠在他的肩膀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早上他路过花店，特意买了一小束桂花别在口袋里，想让她开心），心里的酸涩渐渐被温暖取代。她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小声说：“林总，谢谢您愿意听我说这些。我以前很少跟别人说奶奶的事，总觉得说一次，就会想她一次。”
“我愿意听。”林皓的声音很轻，“以后你想奶奶了，想说起小时候的事，都可以告诉我。我虽然不能帮你把奶奶找回来，但我可以陪着你，听你说所有的开心和不开心。”
两人继续沿着湖边走，阳光渐渐西斜，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乔曦曦说起小时候和奶奶一起种向日葵的事——奶奶在院子里种了一片向日葵，每天早上都会拉着她去看，说“向日葵跟着太阳转，我们曦曦也要跟着好日子转”；林皓说起爷爷带他去古籍书店的经历——爷爷会在书店里泡一下午，给他买一本带插画的《唐诗三百首》，让他坐在旁边看，自己则和书店老板讨论古籍版本。
“爷爷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他自己却一辈子都待在书房和书店里。”林皓的语气带着一丝怀念，“后来我才明白，他不是不想行万里路，而是觉得传统文化的世界，己经足够广阔，足够他探索一辈子了。”
“我奶奶也说过类似的话。”乔曦曦笑着说，“她常说‘把家门口的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她一辈子都没出过县城，却把日子过得很踏实，把我照顾得很好。”
两人走到湖边的木桥上，桥下的湖水清澈，倒映着天上的晚霞和岸边的枫叶，美得像一幅油画。林皓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香囊，递给她——香囊是用浅蓝色的布做的，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向日葵，和她刚才说的奶奶种的向日葵一模一样。
“这是我昨天让助理找裁缝做的，想着你喜欢向日葵，就绣了一个。”林皓的脸颊微微泛红，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里面放了干桂花，能安神，你想奶奶的时候，闻闻香味，就当是她在陪着你。”
乔曦曦接过香囊，指尖抚过上面的向日葵纹路——针脚虽然不算特别精致，但每一针都很认真，显然是他特意叮嘱过的。她把香囊凑到鼻尖，淡淡的桂花香混着阳光的味道，让她想起奶奶身上的皂角香，眼眶瞬间有些发红。
“谢谢您，林总，我很喜欢。”她把香囊紧紧攥在手里，像是握住了奶奶的温暖，也握住了他的心意，“我会天天带在身上，想奶奶的时候，就闻闻它。”
林皓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一阵柔软。他伸手，轻轻把她揽进怀里，动作温柔又小心：“以后有我在，我会陪着你，不让你再觉得孤单。”
乔曦曦靠在他的怀里，能感受到他平稳的心跳，能闻到他身上的桂花香，心里满是踏实。她知道，奶奶虽然不在了，但她身边有了新的温暖，有了愿意听她说话、愿意陪着她、愿意为她做向日葵香囊的人。
夕阳完全落下，天空变成了淡淡的粉色。林皓送乔曦曦回学校，到了宿舍楼下，乔曦曦下车前，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递给她：“林总，这是我今天在公园写的笔记，里面记了您说的爷爷教您读《蒹葭》的事，还有湖边芦苇的样子。我想以后把这些都整理成文创设计的灵感，做成‘童年记忆’系列的书签，您觉得怎么样？”
林皓接过笔记本，翻开一看——里面不仅有文字，还有她画的小小的芦苇、向日葵、钓鱼竿，线条稚嫩却很生动。他看着这些认真的字迹和图画，心里一阵温暖：“很好的想法，我很期待。等你设计出来，我们把它作为文创项目的特别款，献给所有像爷爷和奶奶一样，守护着童年温暖的人。”
“真的吗？”乔曦曦的眼睛亮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林皓点点头，“以后你的每一个灵感，每一个设计，我都会支持你，陪着你一起实现。”
乔曦曦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脸颊微微泛红：“那我先回宿舍了，您路上小心。下周末去书店，我们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林皓笑着点头，看着她走进宿舍，首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发动车子离开。
他握着手里的笔记本，指尖抚过上面的向日葵图案，嘴角一首扬着。他知道，今天湖边的散步闲谈，不仅仅是分享彼此的童年，更是他们之间感情的进一步靠近。他愿意陪着她，听她说起所有的过往，陪着她实现所有的梦想，陪着她把童年的温暖，变成一辈子的幸福。而这份陪伴，会像湖边的芦苇一样，经得起岁月的风雨，永远坚定，永远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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