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还带着点凉意，裹着操场边樟树的清香，从半开的窗户钻进教室。
1课代表抱着语文课本走上讲台，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背诵《兰亭集序》”时。
林晚的目光己经越过前排同学的后脑勺，悄悄落在了斜前方第三排的身影上。
江屿正低头翻着课本，晨光落在他摊开的书页上，把泛黄的纸页染成暖金色。
他的手指修长，指尖轻轻捏着书页边缘，翻页时动作很轻。
生怕扯坏了纸角——林晚记得，他的课本永远都保存得格外整齐。
连笔记都写得工工整整，不像自己的书，总被画得满是涂鸦，页脚还卷着边。
“林晚，别发呆了，快背书啊，等会儿老师要抽查。”
同桌张琪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她，手里的课本都快翻烂了。
“我昨天背到‘引以为流觞曲水’就卡住了，你还记得下一句是什么不？”
林晚猛地回神，课本还停留在第一页，上面的“永和九年，岁在癸丑”像串陌生的字符，一个都没进脑子里。
她赶紧把目光从江屿身上收回来，假装翻书的样子，声音却有点发飘：“下、下一句是‘列坐其次’吧？
我也记不太清，再看看。”
话虽这么说，眼角的余光却又不受控制地飘了过去——江屿己经开始轻声背诵。
嘴唇微微动着，声音不高，却能隐约听见“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字句，语调平缓，像初秋的溪水，慢慢淌进林晚的心里。
她想起“上一世”的这个时候，自己也是这样，总在早读课上偷偷看他。
那时的她，还以为这份喜欢只是青春期里短暂的悸动，以为只要藏得够深，就不会被人发现。
可首到后来在病房里，握着那张泛黄的毕业照，她才明白。
原来从十七岁的这个清晨开始，江屿的身影就己经刻进了她的心里，再也抹不掉了。
阳光慢慢升高，透过窗户在课桌上移动。江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停下背诵，微微侧过头。
林晚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赶紧低下头，假装认真看课本，连耳朵尖都开始发烫。
她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才慢慢移开。
等她鼓起勇气，再次偷偷抬眼时，江屿己经重新低下头，继续背诵，只是嘴角好像比刚才多了点浅浅的弧度。
“完了完了，我还是背不下来。”
张琪把课本往桌子上一放，一脸生无可恋，“要是等会儿老师抽到我，我肯定要站着听课了。”
她转头看向林晚，却发现她又在发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忍不住笑了出来，“林晚，你是不是又在看江屿啊？
我发现你最近老是盯着他看，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他？”
林晚的脸颊瞬间热得像火烧，赶紧否认：“谁、谁喜欢他了。
我就是在看他课本上的笔记，想知道老师昨天补充的知识点我有没有记全。”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心虚——江屿的课本离她那么远，别说笔记了，连课本上的字都看不清。
张琪显然不信，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你就别装了，上次在图书馆，你俩一起找《边城》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江屿帮你拿书的时候，你脸都红到脖子根了，还说只是碰巧。”
被戳穿心事，林晚的心跳更快了。
她想起那天在图书馆，江屿站在书架前，踮起脚帮她拿最上层的《边城》。
阳光落在他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影子。
他把书递给她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那瞬间的温度，像电流一样传遍全身，让她连句“谢谢”都说得结结巴巴。
就在这时，语文老师拿着课本走进了教oo室，早读课的喧闹声瞬间安静下来。
老师扫了一眼全班，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林晚身上。
“林晚，你起来背诵一下《兰亭集序》的第二段，从‘是日也’开始背。”
林晚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她赶紧站起来，手紧紧攥着课本，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围的同学都在看着她，她能感觉到，那道熟悉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身上，不是嘲笑，而是带着点担忧。
“怎么了？昨晚没好好背书吗？”老师的语气有点严厉，“再给你一次机会，背不出来就站着听。”
林晚的脸涨得通红，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就在这时，她听见斜前方传来一道很轻的声音。
带着点刻意压低的语调：“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是江屿。
林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赶紧跟着他的节奏背诵：“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背完后，她低着头，不敢看老师的眼睛。老师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让她坐下了。
坐下的瞬间，林晚的心跳还在“咚咚”地跳，她偷偷抬眼看向江屿，发现他正低头看着课本。
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耳根有点微微发红。
“呼，吓死我了，还好你背出来了。”
张琪拍了拍胸口，小声说，“刚才是不是江屿在帮你啊？我好像听见他在小声提示你。”
林晚点点头，嘴角忍不住向上扬。她拿出笔，在课本上写下“天朗气清。
惠风和畅”，笔尖划过纸张的触感，让她觉得无比真实。
她知道，这一次，她不再是只能远远看着江屿的背影，不再是只能把喜欢藏在心里。
早读课还在继续，教室里回荡着同学们的背诵声。
林晚偶尔还是会偷偷看向江屿，看他认真背书的样子，看他低头记笔记的样子，看阳光落在他身上的样子。
她的心里充满了感激，感激命运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让她能够再次回到这个清晨，再次看到这样鲜活的江屿。
她暗暗下定决心，等早读课结束，一定要去跟江屿说声“谢谢”，还要告诉他，她喜欢他，喜欢了很久很久。
她再也不想让遗憾，留在这个充满阳光的清晨里。
阳光越升越高，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把课本上的字迹照得格外清晰。
林晚看着江屿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期待——她知道，这个夏天，一定会有不一样的故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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