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时雨异常沉默。她走在秦明天身边,目光低垂,盯着脚下不断延伸的水泥缝,心思却飘得很远。篮球场上那一幕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放——陆执野汗湿的额发,秦明天紧握的拳头,还有两人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怎么了?”秦明天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时雨轻轻摇头:“没事,可能有点累了。”
秦明天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时雨,你是不是觉得不高兴了?因为我和陆执野打球。”
时雨抬起头,对上他关切的目光,犹豫了一下才说:“明天哥哥,我感觉你对他有点敌意。”
秦明天很坦然地说:“我不喜欢他,不喜欢他在你身边。让我感觉不安。”
这个回答让时雨有些不解:“为什么啊?怎么以前我和异性接触也不见你这么大的反应。”
秦明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最终,他轻声说:“不知道,就是觉得慌。看到他看你的眼神,看到你为他说话的样子...我心里就不舒服。”
时雨拉起秦明天的手,这个熟悉的动作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些。“明天哥哥,我们可是说好了,我们会一起努力,变得更好然后在一起。这个约定从来没有变过。”
秦明天摸了摸时雨的头,嘴角终于扬起一丝笑意:“好。”
但这个“好”字背后,是两人都不愿深究的不安。
与此同时,陆家别墅里,陆执野的房间灯火通明。他从学校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前摊开的课本和练习册己经陪伴他度过了整整六个小时。
“二次函数...英语语法...古文默写...”他喃喃自语,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地移动着。
窗外的天色早己从黄昏转入深夜,城市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只有他的窗口还亮着,像夜空中固执的星。
晚上十点,苏映雪下楼喝水时,发现小叔子房间里还透出灯光。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敲了敲门。
“执野,嫂子能进去吗?”
陆执野抬起头,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进来吧,怎么还没睡?”
苏映雪推门而入,看到书桌上堆积如山的参考书和写满公式的草稿纸,不禁心疼地说:“这个点你还学啊,劳逸结合嘛。”
陆执野放下笔,苦笑道:“嫂子,我这会努力会不会太晚了?”
“不会,”苏映雪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语气温柔而坚定,“不要和别人比,和自己比。今天的你比昨天进步,这就是成功。”
陆执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嫂子,你能和我讲讲时雨和秦明天的故事吗?”
苏映雪愣了一下,仔细端详着陆执野的表情。他眼中没有嫉妒,没有不甘,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虔诚的认真。
“执野,你确定要听?”
“嗯。”
苏映雪轻叹一声,开始讲述那段她再熟悉不过的故事:“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两家也是世交,很早就定下娃娃亲。秦明天从小就照顾时雨,时雨也是从小跟在秦明天身后,像个小尾巴。”
陆执野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圈。
“小的时候,秦家把秦明天送出国,时雨又哭又闹,最终和秦明天一起出国。两个人一路扶持,一路成长,早就把彼此作为一生的伴侣。”苏映雪的声音轻柔,却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陆执野心上,“甚至两个人约定好考一所大学,在一起...”
陆执野无奈地笑了笑:“还真是这样,亲耳听过后还是觉得差距。”
那种差距不是成绩单上的分数,不是家庭背景的差异,而是十七年共同成长的时光,是早己融入彼此生命的默契,是两家人的认可和期待。这些,都是他无论如何努力也难以跨越的鸿沟。
苏映雪拍了拍陆执野的肩膀:“执野,时雨是我妹妹,你也是我弟弟,我希望她好,你也好。勉强的事情不要做,别伤害彼此。”
陆执野点点头:“我知道。嫂子,你放心,我不会让时雨为难的。”
苏映雪离开后,陆执野再次拿起笔,但这一次,他没有继续做题,而是打开日记本,写下这样一段话:
“今天知道了她和他的故事,比想象中更美好,也更让人绝望。十七年的时光,我该如何追赶?但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试试看。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为了不辜负这个让我想要变好的自己。”
合上日记本,他重新翻开数学练习册。那些曾经令他头疼的符号和公式,此刻却成了他的救赎。在知识的海洋里,他暂时忘记了现实中的无奈和差距。
夜深了,陆执野房间的灯依然亮着。他知道,即使最终无法赢得时雨的心,至少这段努力的过程,会让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而这份好,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自己。
窗外,月亮悄悄躲进云层,仿佛也不忍打扰这个在深夜里与命运抗争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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