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面女孩的尖啸像冰锥扎进林暮的脑海,带着彻骨的寒意和滔天的怨愤。不仅仅是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粘稠、黑暗的精神洪流,强行涌入她的意识——冰冷的房间,紧闭的房门,窗外模糊的欢笑声,还有深入骨髓的、被全世界遗弃的孤独与恐惧。
这不仅仅是攻击,是强行的共情,是让对方亲身体验那份绝望!
林暮眼前发黑,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几乎要跪倒在地。那负面情绪如此强烈,几乎要覆盖她自己的意识,让她也变成那个在黑暗中哭泣、最终失去面孔的怨灵。
“不……这不是我的……”她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用痛楚维系着最后一丝清明。颈后的梭形罪痕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灼热起来,乳白色的光芒剧烈闪烁,不再是温和的照明,而是化作一层薄薄的光晕,紧紧包裹住她的头部,顽强地抵抗着那精神污染的侵蚀。
她的【记忆编织】能力在这种极端刺激下,似乎被逼出了潜能。她无法驱逐这外来的记忆,却开始本能地尝试……梳理它?就像之前面对信息洪流时一样,她不再硬扛,而是引导,将那股混乱的怨念洪流,艰难地“编织”成一个相对完整的、属于那个无面女孩的悲剧故事。
她“看到”女孩生日那天,被反锁在昏暗的杂物间,听着外面家人为突然到访的客人举办的派对欢声笑语,从最初的期盼,到困惑,再到彻底的绝望,最终在黑暗中,连自己的面容都仿佛被遗忘、融化……
这个过程极其痛苦,如同徒手去抓烧红的烙铁。但当她勉强将这段记忆“梳理”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时,那精神攻击的强度,竟然真的减弱了一线!那尖啸声中,除了怨恨,似乎多了一丝……茫然?
就在这时,一道暗紫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侧后方急掠而至!
是陈迹!
他没有任何言语,眼神冷冽如冰,首接插入了林暮与那面椭圆形镜子之间。他没有去看镜中那个恐怖的无面女孩,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镜框那些扭曲的、枯枝般的黑色金属。
他右臂上的“寂静之环”图腾亮起,但光芒极其内敛,不再是之前爆发时的刺眼惨白,也不是适应环境时的深邃暗紫,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仿佛能吸收所有波动的灰白色微光。
他抬起手,没有攻击镜面,也没有攻击那精神怨念,而是将萦绕着灰白微光的手指,轻轻点向了镜框上一处最为扭曲、仿佛是个痛苦结节的地方。
“寂。”
他吐出一个简单的音节,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周围躁动能量都为之一滞的质感。
没有惊天动地的效果。
但那面原本剧烈波动、散发着浓郁怨念的镜子,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镜面上荡漾的涟漪瞬间凝固,如同结冰。镜中那个无面女孩指向林暮的手臂僵在半空,连那无形的精神尖啸也戛然而止。
整个镜厅的这一角,陷入了一种比之前更深沉、更绝对的寂静。连空气中漂浮的银色光粒都仿佛停滞了运动。
这不是毁灭,不是驱散,而是……强制性的“静默”。
林暮感到那几乎要撕裂她意识的怨念洪流骤然消失,压力一轻,她踉跄一步,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地看着陈迹的背影和他那散发着不祥寂静力量的手臂。
“你……你没事吧?”她声音沙哑地问道。
陈迹没有回头,维持着那个姿势,眉头微蹙,似乎在努力控制着力量。他手臂上那灰白色的微光不稳定地闪烁着,显示着这看似轻描淡写的“静默”对他而言也并不轻松。
“暂时压制了。”他简短地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不能持续太久。这东西……是无数类似负面记忆的聚合体,根植于回廊本身。强行湮灭它,可能会引起更大范围的反噬。”
他说的没错。虽然那面镜子被暂时“静默”,但周围其他破碎镜面中闪烁的画面,似乎变得更加狂乱,一些模糊的、充满恶意的低语开始在其他方向隐隐传来,仿佛被惊动的兽群。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陈迹收回手,那面椭圆形镜子表面的冰封状开始出现细微裂痕,镜中无面女孩的身影也重新开始微微扭动。
林暮点了点头,强压下身体和精神的双重不适。她看了一眼那面镜子,心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女孩……也曾是个活生生的人吧?最终却变成了回廊中一个充满怨念的残响。
“走哪个方向?”她问道,感觉自己的“编织”能力在经历过刚才的冲击后,似乎对周围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有了一丝微弱的感应。她能模糊地感觉到,某个方向传来的“回响”相对……平静一些?
陈迹也似乎在感知着什么,他更倾向于依靠“寂静”对能量流动的天然敏锐。他指向了一个与林暮感应方向略有偏差的路径。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时间争论。
“信我一次。”林暮看着他的眼睛,带着一丝恳求,“我的能力……刚才好像捕捉到了一点规律。”
陈迹沉默地看了她一秒,又感受了一下那个方向隐约传来的、令他本能排斥的“嘈杂”感,最终,他点了点头。
“带路。”
……
镜湖岸边,一首闭目像是在打盹的收藏家,忽然睁开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哦?居然用‘静默’强行打断了‘怨念共魂’的进程?有点意思……看来‘寂静’小子对力量的掌控,比我想象的要精细一点。不过,治标不治本啊。”
张弛立刻紧张起来:“里面怎么样了?林暮有没有事?”
“暂时死不了。”收藏家懒洋洋地说,“两个小家伙汇合了,正在找路。不过嘛……他们好像选择了一条……嗯,比较‘热闹’的路。”
他故意卖关子,看着张弛焦急的样子,似乎很享受这种掌控信息的感觉。
“你到底能不能做点什么?”张弛几乎是在压抑着怒火问道。
“能啊,当然能。”收藏家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踱步到昏睡的勘探队员身边,蹲下来,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点在了对方眉心那代表“幸存者愧疚”的、极其微弱的罪痕印记上。
“比如,先给里面的两位,送个‘路标’过去。老是靠运气乱撞,可不是办法。”
他的指尖,一丝极其隐晦的、带着痛苦与坚韧意味的灰光,缓缓注入了勘探队员的罪痕之中。昏睡中的勘探队员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身体也开始微微挣扎,仿佛陷入了更深的梦魇。
而与此同时,在碎影回廊中,正跟随林暮小心翼翼前行的陈迹,脚步猛地一顿,霍然转头看向某个方向!
“怎么了?”林暮立刻警惕地问道。
陈迹眼神锐利,带着一丝疑惑和警惕:“我感觉到了……一个非常微弱的、熟悉的‘标记’……是张弛(勘探队员)的罪痕波动?但……很不对劲,像是被强行放大了,而且……充满了痛苦的共鸣。”
那个方向,与他们原本要去的、“相对平静”的路径,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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