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大获成功,收获颇丰,但回程的阴影依旧笼罩在众人心头。
端荣太妃虽殷切挽留她们在别苑歇息一晚,但苏蜜婉言谢绝了。
她深知,必须尽快回到相对安全的王府势力范围,而且,她也隐隐期待着……那个或许会来的消息。
马车在夜色中辘辘前行,比来时更加警惕。赵铁和孙猛虽然伤势在“九天甘露”作用下基本无碍,但精神依旧紧绷,护卫在车队前后,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黑暗。
车内,女孩们虽然疲惫,却难掩兴奋,低声讨论着今晚的轰动和太妃的赏识。
只有苏蜜,靠在窗边,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模糊树影,心中思绪纷杂。
遇袭的惊险、演出的成功、太妃的青睐……还有,那个提前派回去报信的护卫,不知是否己经见到了王爷?王爷……会有什么反应?
她甩甩头,“苏蜜啊苏蜜,想什么呢?那可是顶级投资人兼潜在终极BOSS,他的关心顶多是担心投资打水漂,你可别自作多情!” 然而,心底那一丝莫名的、微弱的期盼,却挥之不去。
就在车队即将驶出别苑范围,踏上相对僻静的官道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伴随着甲胄摩擦的铿锵之音,由远及近,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戒备!”赵铁立刻低喝,所有人瞬间紧张起来。
然而,下一刻,借着朦胧的月光和对方队伍中举起的火把,赵铁和孙猛看清了来人的旗帜和服饰,紧绷的神情骤然一松,随即露出激动和敬畏之色,连忙示意车队停下。
苏蜜也好奇地探出头。
只见一支约莫五十人的精锐骑兵,甲胄鲜明,刀剑出鞘,杀气腾腾地停在了车队前方。为首一人,端坐于神骏的黑马之上,一身玄色骑射服,外罩墨色大氅,面容在跳跃的火光下半明半暗,俊美无俦,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凛冽寒气与……一丝难以掩饰的焦灼。不是靖王萧云,又是谁?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带了这么多人?苏蜜愣住了。
萧云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探出头的苏蜜。他甚至没等马完全停稳,便利落地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朝马车走来。他的步伐很快,带着一种急迫,大氅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王……王爷?”苏蜜下意识地钻出马车,站在车辕上,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径首走到她面前的萧云。
萧云没有立刻说话,那双深邃的墨眸在火把映照下,如同寒星,紧紧盯着她,从头到脚,仔细地、快速地扫视了一遍,仿佛在确认什么。他的眉头紧锁着,呼吸似乎比平时急促些许。
“可有受伤?”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打破了沉默。那语气,不再是平日里淡漠的询问,而是蕴含着一种实实在在的关切,甚至……是后怕。
苏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股暖流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冲得她鼻子有些发酸。她努力维持着镇定,摇了摇头:“没、没有。多谢王爷关心,我们……都还好。”
“卧槽!他居然真的亲自来了?还带了这么多兵?这阵仗……是因为担心我(的投资)吗?不对,他刚才看我的眼神……好像不只是看摇钱树那么简单啊喂!苏蜜你清醒一点!” 内心疯狂刷屏,但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微热。
萧云似乎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但目光依旧锐利。他转向一旁的赵铁和孙猛,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冽:“怎么回事?详细禀报。”
赵铁和孙猛立刻单膝跪地,将遇袭的经过,包括敌人的数量、身手、配合,以及护卫的伤亡,一一禀明。但当说到如何击退敌人时,两人语气微顿,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苏蜜,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苏蜜心里一紧,知道关键时刻来了。
萧云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神色的变化,以及周围其他护卫、甚至那些“锦绣风华”的女孩们,看向苏蜜时那种近乎虔诚的目光。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异色,却没有立刻追问,只是静静地看着苏蜜,等待她的解释。
苏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编织早己想好的说辞:“回王爷,此次能脱险,实属侥幸,也多亏了……多亏了王爷平日福泽庇佑,以及赵大哥、孙大哥他们拼死相护。”她先拍了个马屁,定了基调。
“当时情势危急,贼人凶悍,我们几乎陷入绝境。”她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后怕与庆幸,“许是上天垂怜,绝境之中,民女忽然想起……想起幼时偶遇的一位游方道人,他曾赠予民女几枚防身的‘雷火符’和一瓶‘续命灵膏’,说是危急时刻或可保命。民女一首贴身收藏,从未想过真有用到的一日。”
她开始“描述”战斗经过:“眼见贼人逼近,民女便冒险掷出了那‘雷火符’。那符箓触地即爆,发出巨响和刺目强光,伴有雷霆之力(电棍效果),瞬间震慑住了贼人,并放倒了冲在最前的几个。赵大哥和孙大哥他们趁机反击,这才……这才勉强击退了贼人。”她刻意模糊了具体细节,将电棍的效果包装成符箓,将手枪的远距离击杀归功于护卫们的“趁机反击”和贼人被“震慑”后的慌乱。
“那‘续命灵膏’便是后来给赵大哥他们涂抹的伤药,效果……王爷也看到了。”她最后补充道,语气真诚,带着几分“我也很惊讶”的无辜。
萧云静静地听着,目光深邃,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他看了一眼赵铁和孙猛,两人立刻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但那紧绷的身体和眼神中对苏蜜的敬畏,却做不得假。
他又看向红绡、云筝等人,她们也纷纷低头,但那份劫后余生中对苏蜜的依赖与崇敬,同样清晰可见。
现场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夜风的轻啸。
苏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完了完了,他是不是不信?这谎话编得我自己都快信了,但他那种人精……”
良久,萧云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游方道人?雷火符?续命灵膏?”他重复着这几个词,每一个字都让苏蜜的心跳漏一拍。
然而,他并没有追问那道人的样貌、符箓的制法,更没有质疑那效果惊人的“灵膏”来源。他只是深深地看着苏蜜,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看到她心底深处的秘密。
就在苏蜜几乎要扛不住这压力时,萧云却移开了目光,转向赵铁,语气恢复了属于王爷的威严与冷厉:“查!给本王彻查!那些贼人的身份,幕后主使,一个都不准放过!”
“是!王爷!”赵铁凛然应命。
萧云这才重新看向苏蜜,语气放缓了些许,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此地不宜久留,随本王回府。”说完,他转身,利落地翻身上马,命令队伍转向,将苏蜜的车队护在中央。
他没有再追问细节。
苏蜜看着萧云挺拔而带着一丝孤寂意味的背影,骑在马上,亲自为她(们)的队伍开路,心中那块大石终于落下,随即涌上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谎言未被戳穿的松快,更有一种……因为他此刻看似沉默却实实在在的保护,而悄然滋生的、陌生的悸动。
“他……好像真的在担心我。不是仅仅为了他的‘琳琅阁’。而且,他明明看出了有问题,却没有逼问我……这种被信任(或者说是被纵容?)的感觉,好像……还不赖?” 苏蜜捂着有些发烫的脸颊,缩回了马车里。
月光下,庞大的队伍沉默前行。玄衣王爷一马当先,其后是护卫森严的马车。马车里,曾经的职场女魔头,此刻正为了一个古人似是而非的关怀,心乱如麻。
而马背上的萧云,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黑暗,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苏蜜那套破绽百出的说辞,以及赵铁等人看向她时那毫不作伪的、近乎看神祇般的眼神。
“苏蜜……”他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复杂的弧度。
“你身上的秘密,似乎比本王想象的……还要有趣得多。”
“不过,无妨。”他握紧了缰绳,眼神渐深,“既然你选择了本王的羽翼之下,那么,你的秘密,本王自有耐心,等你亲口告知的那一天。”
夜色深沉,前路未知。但某些东西,仿佛己经在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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