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守岁，侯府上下其乐融融。
爆竹声声，烟花绚烂，驱散了旧岁的阴霾，也似乎暂时抚平了这个家族内部的裂痕。苏蜜享受着这难得的、带着点塑料味但总体温馨的家庭氛围，王氏甚至亲自给她包了一个沉甸甸的、象征“压祟”的金裸子，态度亲热得让她都有些不好意思再计较之前的尾款了（当然，只是暂时）。
大年初一，按照规矩祭祖、拜年，忙忙碌碌。
到了初二下午，永宁侯苏瑾难得没有外出应酬，派人来请苏蜜到书房一叙。
书房里炭盆烧得暖和，散发着淡淡的松木香。
苏瑾屏退了左右，亲自给苏蜜斟了杯热茶，神情不似往日那般疏离或刻意讨好，反而带着几分复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蜜儿，坐。”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自己也在书案后坐下，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这些年……为父忙于公务，对你和你母亲，多有疏忽，让你受委屈了。”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让苏蜜有些措手不及。她捧着温暖的茶杯，看着眼前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他鬓角己生华发，眉宇间带着常年浸淫官场的疲惫与谨慎。
“啧，这侯爷爹怎么突然走起温情路线了？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敲竹杠了。”
她心里嘀咕，面上却适时地流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感伤与释然：“父亲言重了，都过去了。如今女儿一切安好，父亲不必挂怀。”
苏瑾叹了口气，似乎放下了一桩心事，语气也轻松了些：“你如今出息了，比你这几个兄弟姊妹都强。为父……很欣慰。”他顿了顿，话锋微转，声音压低了些。
“只是，树大招风，你如今在靖王府，又掌着‘琳琅阁’，风头太盛，难免引人注目。近日，为父在朝中，也感觉有些……暗流涌动，似乎有人刻意在针对我们侯府，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做文章。”
苏蜜心中一动，放下了茶杯：“父亲可知是何人所为？”
苏瑾摇了摇头，眉头微蹙：“尚不确定。可能是与为父政见不合之人，也可能是……冲着靖王殿下去的，我们侯府只是被殃及池鱼。”
他看向苏蜜，眼神带着提醒，“蜜儿，你在王府，也要多加小心。靖王殿下他……处境并不如表面看来那般安稳。”
这话引起了苏蜜的好奇心。她一首觉得萧云那“病弱闲散王爷”的人设有点假，尤其是见识过他麾下护卫的彪悍和他偶尔流露出的深沉心机之后。
“父亲，王爷他……似乎与陛下关系颇为微妙？”苏蜜试探着问。
苏瑾沉吟良久，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或许是出于对女儿的愧疚和如今利益的捆绑，他压低了声音，说出了一段皇室秘辛：
“陛下（萧湛）是嫡出皇子，靖王殿下排行第西，两人虽非一母所出，但自幼一同在太后宫中抚养，感情原本最为亲厚。先帝晚年……其实最属意的继承人，是靖王殿下。”
苏蜜瞪大了眼睛，这可是惊天大瓜！
苏瑾继续道：“先帝曾数次私下表露此意，认为靖王殿下文韬武略，心胸格局更胜一筹。但……靖王殿下却屡次坚决推辞，甚至在先帝病重时，主动请旨离京巡边，将京城乃至……拱手让于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
“那后来呢？”苏蜜听得入神。
“后来，陛下顺利登基。初期，陛下对靖王殿下确实倚重，靖王殿下也尽心竭力，助陛下稳定朝局，平定了几处藩王的不臣之心。可以说，陛下能坐稳龙椅，靖王殿下居功至伟。”
“那为何……”苏蜜不解。
“人心易变，尤其是帝王之心。”苏瑾叹了口气，“不知从何时起，或许是有人进了谗言，或许是陛下自己想起了先帝属意靖王的旧事，猜忌之心渐起。他开始暗中削減靖王在军中的影响力，安插亲信，步步紧逼。”
“所以王爷他就……顺势装病，纵情声色，当个只知赚钱享乐的闲散王爷？”苏蜜接口道，心里却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是为萧云感到不值？还是心疼他不得不隐藏锋芒？
“大抵如此。”苏瑾点头，“这或许是靖王殿下的自保之策。唯有表现得毫无威胁，才能消除陛下的疑虑。所以他如今看似只关心‘琳琅阁’的收益和那些新奇玩乐，实则……唉，天家无父子，何况兄弟。”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炭盆噼啪作响，窗外是依稀传来的孩童嬉闹声，与这室内的沉重氛围格格不入。
苏蜜消化着这些信息，脑海中浮现出萧云那张时而冷峻、时而无奈、时而因她那些“新奇玩意儿”而露出真实笑意的脸。她忽然摇了摇头，语气肯定地说：“父亲，我觉得……王爷他，未必全然是在消极自保。”
“哦？”苏瑾看向她。
“王爷或许是在韬光养晦。”苏蜜分析道，眼神明亮，“他看似纵情享乐，实则通过‘琳琅阁’积累了惊人的财富，这财富便是他的底气之一。他麾下依旧有赵铁、孙猛、秦风这样的忠心能人。而且，父亲您想，若他真的甘心沉沦，为何对我拿出的‘千里镜’、‘热气球’这些于军国大事有益之物如此重视，甚至立刻想到其战略用途？他若真的心灰意冷，大可一笑置之。”
苏瑾闻言，“千里镜？！”，“热气球？！”若有所思，但没有多问。
他仔细回想，确实，靖王虽然看似不管事，但王府护卫依旧精锐，王府的产业也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未出过大的纰漏。这绝不是一个真正颓废之人能做到的。
“你的意思是……靖王殿下，其实早有防备？甚至……在暗中准备着什么？”苏瑾的声音更低了。
“女儿不敢妄加揣测圣意和王爷之心。”苏蜜谨慎地说，“但女儿觉得，王爷绝非池中之物，更非任人宰割之辈。他如今的‘羸弱’与‘玩乐’，或许只是麻痹某些人的表象。陛下对他的猜忌，他心知肚明，也必然有所应对。”
苏瑾看着眼前这个目光澄澈、分析起朝局来竟头头是道的女儿，心中感慨万千。他这个曾经被忽视的庶女，如今竟己成长到能与他谈论这等机密之事，且见解不凡的地步。
“若真如你所说……”苏瑾沉吟道，“那这京城的水，怕是还要更深。蜜儿，你身在局中，务必万分小心。与靖王相处，既要借其势，亦要把握分寸，莫要卷入过深，成为众矢之的。”
“女儿明白。”苏蜜点头。她当然知道危险，但她苏蜜也不是吓大的。
更何况，她现在有系统傍身，有赚钱的能力，还有……一点点想要站在那个看似孤独却内心强大的王爷身边的冲动。
父女俩又聊了些家常，气氛比之前更加融洽自然。
离开书房时，苏蜜心情有些沉重，又有些豁然开朗。她终于对萧云的处境有了更深的了解，也隐约明白了为何他时而深沉，时而纵容她“胡闹”。
“原来是个被迫宅家搞副业的隐藏大佬……” 苏蜜走在回廊下，看着庭院中尚未融化的积雪，心里对萧云多了几分理解和……心疼？
“看来，姐得加快氪金速度了，不仅要买全域无差别覆盖WIFI，还得看看系统里有没有什么能帮上他的好东西。毕竟，这条金大腿，可得抱稳了！”
这个年，因为这番深入的交谈，在温馨团圆之外，又蒙上了一层关乎前程与命运的深思。
苏蜜知道，回到王府后，她看待萧云的目光，将会有所不同。
而前方的路，看似繁花似锦，实则暗藏荆棘。
(http://www.220book.com/book/XEZK/)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