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西章 秋阳下的未完成对话
九月的秋阳透过图书馆三楼的玻璃窗，在木质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苏晓棠抱着刚借来的《人工智能艺术史》，轻手轻脚地走到靠窗的老位置——这里是她和林亦扬心照不宣的“偶遇点”，过去半个月里，他们总会在下午三点左右在这里碰到。
她刚坐下，就看到桌角压着一张浅棕色的便签纸，上面是熟悉的工整字迹：“银杏叶开始黄了，实验室窗外的那棵最明显。”末尾画着一片小小的简笔银杏叶，和他微信头像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苏晓棠的心跳瞬间快了半拍，指尖轻轻着便签纸边缘。她拿出手机，对着便签拍了张照，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夹进书里——这是她收藏的第三张林亦扬的便签，前两张分别写着“桂花羹的配方记下来了，下次试试自己煮”和“你散文里提到的蝉鸣，我录成了音频，存在实验室电脑里”。
她翻开《人工智能艺术史》，目光却落在扉页空白处。那里画着两个小小的人影，一个拿着画笔，一个敲着键盘，中间是一棵枝繁叶茂的银杏树——这是她昨天偷偷画的，想送给林亦扬，却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秋日阳光般的暖意。
苏晓棠猛地回头，撞进林亦扬含笑的眼眸里。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薄毛衣，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额前的碎发被阳光染成了浅金色。
“没……没看什么。”她赶紧合上书，脸颊发烫，“你怎么来了？不用去实验室吗？”
“模型提交后要等评审结果，暂时没什么事。”林亦扬在她对面坐下，把热牛奶推到她面前，“给你买的，加了点蜂蜜，你上次说喜欢甜一点的。”
苏晓棠接过牛奶，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她小声说了句“谢谢”，低头抿了一口，甜而不腻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和心里的感觉一样。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图书馆里只有翻书声和偶尔的咳嗽声。苏晓棠偷偷抬眼，看到林亦扬正盯着窗外的银杏树发呆，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比赛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她轻声打破沉默。
“下周三。”林亦扬转过头，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书上，“在看人工智能艺术？”
“嗯，想多了解一点你的研究领域。”苏晓棠点点头，鼓起勇气把书推到他面前，“你看这个，里面提到用AI生成印象派风格的画作，和你做的银杏识别模型是不是有点像？”
林亦扬凑过去看了看，眼睛亮了起来：“原理类似，但侧重点不同。AI生成艺术是创造，而我的模型是识别和记录。不过你说得对，本质上都是让机器理解美。”
他指着书上的一幅AI生成的《向日葵》，继续说：“你看这幅画，色彩很鲜艳，但缺少一点温度。就像代码，如果只是冷冰冰的指令，再完美也没有灵魂。”
苏晓棠想起他之前说的“代码里的温度”，心里泛起一阵柔软：“那你觉得，机器能真正理解美吗？”
“我觉得可以，但需要人的引导。”林亦扬思考了一下，“就像我训练模型识别银杏，不仅输入了数据，还加入了我对银杏的理解——春天的嫩芽是希望，秋天的落叶是沉淀。这些都是机器自己学不会的。”
苏晓棠点点头，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里那张她画的扉页图：“我……我画了一张画，想给你看看。”
林亦扬凑过来看了一眼，目光定格在那两个小小的人影上。他的心跳漏了一拍，轻声问：“这个拿着画笔的是你，敲键盘的是我？”
“嗯。”苏晓棠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觉得……你做的研究，就像把代码和艺术连在了一起。”
林亦扬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素描本，翻到新的一页，递到她面前：“我也画了一张，还没画完。”
纸上画的是图书馆的窗边，一个女生坐在椅子上看书，阳光洒在她的发梢上，旁边放着一杯热牛奶。女生的旁边，一个男生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支笔，似乎在犹豫要不要递过去。背景里，银杏树的叶子己经黄了一半，在风里轻轻摇晃。
“这是……”苏晓棠惊讶地看着素描，眼睛里泛起了泪光。
“是你。”林亦扬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想画下我们现在的样子，但不知道该怎么画男生的表情，总觉得不对。”
苏晓棠看着素描里那个犹豫的男生，突然明白了他的心意。她拿起笔，在男生的手里画了一朵小小的银杏花，然后在旁边写道：“其实，不用说出口，我也懂。”
林亦扬看着她的字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那……我们不用急着说，慢慢来，好不好？”
苏晓棠点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不是难过，是幸福。她看着林亦扬，看着窗外的银杏树，看着桌上的热牛奶和素描本，觉得这个秋天，是她人生中最温暖的季节。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手牵着手，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图书馆里的时光仿佛慢了下来，只有阳光在桌面上慢慢移动，银杏叶在窗外轻轻摇晃。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晓棠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校报主编发来的消息，让她赶紧回办公室处理一个紧急排版问题。
“我……我得回去了。”她有些不舍地松开手，收拾好东西。
“我送你回去。”林亦扬站起身，把素描本放进她的背包里，“这个送给你，剩下的部分，我们以后一起画完。”
苏晓棠点点头，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两人一起走出图书馆，秋阳洒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银杏叶在风里打着转，偶尔有几片落在他们的肩膀上。
“对了，比赛结果出来那天，我们一起去看银杏好不好？”苏晓棠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林亦扬。
“好。”林亦扬笑着点头，“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都去。”
“嗯！”苏晓棠用力点头。
走到文学院门口，苏晓棠停下脚步：“我到了，你回去吧。”
“好。”林亦扬看着她，“记得把素描本收好，别弄丢了。”
“知道啦。”苏晓棠笑着挥挥手，转身走进了文学院。
林亦扬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转身离开。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另一个素描本，里面画着他想象中他们一起看银杏的样子——两个人坐在银杏树下，手里拿着画笔和键盘，旁边放着一杯热牛奶。
他知道，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那些未说出口的话，未完成的素描，都会在未来的日子里，慢慢变成最温暖的回忆。而这个秋天，因为有了彼此，变得格外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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