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屏幕两端的晨昏
上海的梅雨季总裹着黏腻的湿意，林亦扬坐在实习工位上，指尖敲完最后一行代码时，窗外的雨丝正斜斜地打在玻璃上。他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手腕的藏蓝色手环上——屏幕亮起的瞬间，“苏晓棠”三个字带着她的实时心率跳出来，101的数值让他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手机在桌面上轻轻震动，是苏晓棠发来的视频请求。林亦扬立刻接起，屏幕里瞬间撞进她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背景是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米白色的窗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外面湿漉漉的梧桐叶。
“刚忙完吗？”苏晓棠的声音带着点刚喝完温水的暖意，指尖无意识地着摊开的《考研英语真题》，“我看你手环数据显示你刚才心率超快，是不是又在赶项目？”
林亦扬把手机架在电脑支架上，顺手拿起桌边的保温杯喝了口温水：“嗯，刚才在调试一个新模块，明天要给总监演示。你呢？今天阅读错了几个？”
“三个！”苏晓棠眼睛亮了亮，像只邀功的小猫，“比昨天少错两个呢。对了，我昨天晚上写了个短篇，要不要听我读给你听？”
“当然要。”林亦扬靠在办公椅上，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跟着她的语速打拍子。苏晓棠清了清嗓子，声音放得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秋天的银杏道上落满了叶子，女孩蹲在树下捡银杏果，男孩从身后捂住她的眼睛……”
林亦扬闭着眼睛听着，脑海里自动浮现出画面——去年秋天，他就是这样在银杏道上捂住苏晓棠的眼睛，给她变魔术似的掏出一串糖葫芦。故事里的女孩总在傍晚时望向校门口的方向，手里攥着男孩爱吃的糖炒栗子，林亦扬知道，那是苏晓棠在写他们自己。
“怎么样怎么样？”苏晓棠读完，把脸凑到屏幕前，眼睛亮晶晶的，“有没有比上次那个关于流浪猫的故事好一点？”
“好太多了。”林亦扬真心实意地夸她，“人物的小动作写得特别真实，我好像能看到那个女孩蹲在树下捡银杏果的样子。等你写完，我们把它打印出来，装订成小书好不好？”
苏晓棠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真的吗？那我要加油写！对了，你今天在上海有没有看到什么好玩的？我听室友说上海的外滩夜景超好看。”
林亦扬拿起手机，对着窗外拍了张照片。雨幕中的东方明珠塔亮着暖黄色的灯，像根发光的银针插在夜色里。“你看，这是公司楼下拍的，雨停了之后应该能看到更清楚的夜景。”他又翻出相册，点开一张拍着老弄堂的照片，“中午和同事去吃饭，路过一条老弄堂，墙上爬满了爬山虎，还有卖老冰棍的阿姨，我给你买了一支绿豆味的，放在冰箱里冻着，等我回去给你吃。”
苏晓棠凑近屏幕，手指轻轻点着照片里的老冰棍：“我也想吃。”她忽然想起什么，把手机转向桌边的小盆栽，“你看，你上次给我买的多肉开花了，粉粉的一小朵，像个小太阳。还有我们宿舍楼下的栀子花开了，我摘了一朵放在书桌上，现在整个书桌都是香的，可惜你闻不到。”
“我能想象出来。”林亦扬笑着说，“就像你上次在视频里给我闻的桂花一样，一定很香。对了，我今天在公司楼下看到一只橘猫，胖得像个球，趴在花坛上晒太阳，和我们学校食堂门口那只一模一样。”他点开相册里的猫照片，“你看，是不是很像？”
苏晓棠看着照片里眯着眼睛的橘猫，忍不住笑了：“真的好像！它是不是也会抢学生的火腿肠？”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上海的橘猫聊到学校的栀子花，从考研真题聊到实习项目。林亦扬给她看他新买的键盘，键帽上印着小小的银杏叶图案；苏晓棠给她看她新做的笔记，字迹工整，还用不同颜色的笔标了重点。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九点，苏晓棠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泛起淡淡的红血丝。“你该回去休息了。”林亦扬皱了皱眉，“明天还要早起背单词呢。”
“再聊五分钟嘛。”苏晓棠拉着长音撒娇，“我还没听你说你今天吃了什么呢。”
林亦扬无奈地笑了：“中午吃了上海本帮菜，红烧肉超甜，我觉得没有你做的好吃；晚上吃了牛肉面，加了两个鸡蛋，你看，我拍了照片的。”他点开照片，“是不是很听话？”
苏晓棠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那好吧，我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不许熬夜改代码。”
“知道了。”林亦扬看着她关掉视频前比了个“晚安”的手势，心里暖暖的。他拿起手机，翻出那个迷你素描本的照片，指尖轻轻抚过画纸上的银杏道——苏晓棠画得很认真，连地上的落叶都画得层次分明。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每天都这样雷打不动地视频通话。苏晓棠会给林亦扬读她新写的短篇，有时候是关于图书馆管理员的故事，有时候是关于食堂阿姨的故事；林亦扬则会给她看他在上海拍的照片，有外滩的夜景，有弄堂里的老房子，还有公司楼下那只总在晒太阳的橘猫。
有一次，苏晓棠在视频里哭得抽抽搭搭。不是因为考研压力大，而是因为她养的小仓鼠“小糖豆”去世了。那只仓鼠是他们去年在宠物市场买的，雪白的绒毛，红通通的眼睛，总是在笼子里跑滚轮跑个不停。
“我把它埋在了银杏树下。”苏晓棠吸着鼻子，眼睛肿得像核桃，“我给它盖了个小被子，放了它最喜欢吃的瓜子，还放了一片银杏叶……”
林亦扬看着屏幕里泪眼婆娑的她，心疼得不行，却只能隔着屏幕说：“别哭了，宝贝。小糖豆只是去另一个地方玩了，那里有很多好吃的瓜子，还有很多小伙伴。等我回去，我们再去买一只好不好？还叫小糖豆。”
苏晓棠点点头，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掉。林亦扬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哭，时不时递上一句安慰的话，首到她哭累了，靠在椅子上打哈欠。“你早点休息。”他轻声说，“明天早上我给你打电话叫你起床。”
挂了视频，林亦扬翻出素描本里画着小仓鼠的那一页——苏晓棠在角落画了一只小小的仓鼠，旁边写着“小糖豆”三个字。他对着照片轻声说：“小糖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也要保佑晓棠开开心心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屏幕两端的晨昏因为彼此的分享而变得温暖。林亦扬会在早上出门前给苏晓棠发一句“早安”，附上一张上海的朝霞；苏晓棠会在晚上睡觉前给林亦扬发一句“晚安”，附上一张图书馆的夜景。他们会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会为对方的进步而开心，会为对方的烦恼而担忧。
林亦扬知道，虽然他们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但他们的心始终紧紧贴在一起。每一次视频通话，每一次照片分享，都是为了让对方知道：我在想你，我在这里，等你回来。而那只戴在手腕上的智能手环，就像他们之间的纽带，时刻传递着彼此的牵挂和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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