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剧院,再次成为风暴眼。
夜色中,这座废弃的建筑比以往更加阴森,仿佛一头蛰伏的、随时会苏醒的巨兽。西人小队悄无声息地潜入,内部依旧是他们离开时的破败模样,只是空气中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低频率的嗡鸣声,仿佛某种巨大的机械正在地底深处运转。
“能量源确认在地下,深度……至少三十米。”赵灵儿看着便携设备上的读数,眉头紧锁,“结构扫描显示剧院下方存在一个巨大的空洞,但上次我们完全没有探测到。像是被某种力量刻意隐藏了。”
他们轻车熟路地来到主舞台,上次战斗留下的焦痕和法阵残余依稀可见。苏逸辰蹲下身,手指拂过冰冷的地面,闭目感知。
“这里有极其高明的空间遮蔽术式残留,上次我们的注意力都被那个‘视点’吸引了,忽略了更深层的东西。”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舞台,“入口应该就在这附近。”
林晓月悄然开启“视界”。这一次,她看到的景象与上次截然不同。无数条紊乱的、散发着镜面光泽的能量流,如同扭曲的树根,从舞台下方的虚空深处蔓延上来,渗透进现实世界的壁垒。而在舞台中央偏右的位置,这些能量流汇聚成一个极其隐蔽的、不断旋转的漩涡——一个无形的“门”。
“在那里。”她指向那个常人无法察觉的漩涡。
苏逸辰示意石惊天尝试触发。石惊天凝聚力量,岩石化的拳头带着千钧之力,猛地砸向林晓月所指的位置。
预想中的空间通道并未打开。拳头落下的瞬间,一股柔和却无比坚韧的寒气凭空涌现,如同最纯净的水晶壁垒,稳稳地接住了石惊天足以开碑裂石的一击!寒气顺着石惊天的拳头蔓延,瞬间在他手臂上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刺骨的冰冷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慌忙后退。
“什么人?!”石惊天又惊又怒。
舞台的阴影中,寒气汇聚,一个身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位女子,身着仿佛由千年冰雪织就的广袖流仙裙,裙摆无风自动,漾开点点冰晶。她拥有一头长及腰际的银发,如同月下流淌的瀑布,容颜清冷绝俗,冰蓝色的眼眸如同雪山之巅的湖泊,深邃而淡漠,不含一丝人类的情感。她仅仅是站在那里,周围的温度就骤降了十几度,空气中凝结出细小的冰棱。
“离开此地。”她的声音空灵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仿佛亘古不化的寒冰,“此非尔等应涉足之境。”
强大的威压如同实质,笼罩了整个舞台。石惊天如临大敌,苏逸辰也面色凝重,下意识地将林晓月和赵灵儿护在身后。
“你是……守护者?”苏逸辰沉声问道,语气带着试探。
银发女子——青女,目光淡漠地扫过西人,在林晓月身上略微停顿了一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很快又移开。
“镜域将醒,内里沉眠之物,非汝等凡人所能承受。贸然闯入,唯死路一条。”她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离去,方可保全性命。”
“镜域里到底沉睡着什么?”林晓月忍不住上前一步,鼓起勇气问道,“还有,城市里出现的那些镜面异常和镜魔,是不是因为里面的东西要苏醒了?”
青女的目光再次落在林晓月身上,这一次,停留的时间更长了些。她似乎能感觉到林晓月身上那股与众不同的、“空白”的气息。
“失衡的余波罢了。”青女淡淡回答,“古老誓约松动,边界自然不稳。内里之物,乃镜域本源之影,映照人心之暗,吞噬现实之光。汝等之力,微不足道。”
她的态度明确而坚决——拒绝进入,并且不认为他们有资格和能力处理镜域的问题。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镜域彻底失控,让更多的怪物跑到我们的世界来吗?”石惊天忍不住喊道,“总得试试看啊!”
“螳臂当车,徒增亡魂。”青女的回应依旧冰冷。
局面陷入了僵持。一方是职责所在的守护者,一方是决心阻止危机扩大的守夜人。
就在这时,赵灵儿手腕上的一个特制传感器突然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她看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脸色煞白:“不好了!地下的能量读数正在急剧攀升!比刚才又强了数倍!而且……波动极其不稳定,像是……快要爆炸了!”
几乎同时,众人脚下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舞台中央那个无形的能量漩涡猛地扩大了一圈,颜色也变得深邃而不祥,隐隐有凄厉的、仿佛无数玻璃碎裂的尖啸声从漩涡深处传来!一股更加狂暴、混乱的气息从中泄露出来,舞台周围的破败幕布和杂物瞬间被无形的力量切割成碎片!
镜域的入口,正在强行冲破青女的封印,或者说,正在因为内部的不稳定而自行崩溃、扩张!
青女脸色微变,她双手迅速结印,更加凛冽的寒气涌向漩涡,试图将其重新稳定,但效果甚微。那漩涡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击着她的力量。
“守护……还是阻止灾难?”苏逸辰看向青女,声音冷静却带着力量,“现在离开,或许能保全我们自己。但一旦镜域彻底洞开,里面那所谓的‘本源之影’降临现实,造成的灾难将无法估量。这,是你想看到的守护吗?”
青女冰蓝色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她看着那不断扩大的、散发出毁灭气息的漩涡,又看了看眼前这西个眼神坚定、明知危险却不肯退却的凡人。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剧院顶棚开始有灰尘和碎屑簌簌落下。漩涡中探出的混乱能量触须己经开始撕扯周围的空间。
时间不多了。
青女深吸一口气,周围的寒气骤然收敛。她深深地看了西人一眼,尤其是目光复杂地掠过林晓月,最终,清冷的声音响起:
“吾名,青女。司掌霜雪,亦为此地守望者。”
她侧身让开了通往漩涡的道路,但眼神中的警告丝毫未减。
“既然汝等执意寻死,便随汝等所愿。但记住,踏入此门,生死自负。镜域之内,真实与虚幻颠倒,过去与未来交织,汝等所见,未必为真;所信,或将为虚。”
她的身影在寒气中逐渐淡化,如同融化的冰雪,只留下最后一句缥缈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
“若见‘无面者’,速退。那是……沉眠之影的使者。”
通道,打开了。但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比任何实体怪物都更加凶险的、迷失于真实与虚幻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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