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村口的老槐树下就聚了不少人。昨日的逼婚风波,经过一夜的发酵,己经成为柳溪村最热门的话题。
“听说了吗?沈清澜她娘,为了三百块钱和一个正式工,非要逼着清澜嫁给村支书家那个傻子!”王婶一边纳着鞋底,一边绘声绘色地跟围坐的妇女们描述。
“何止啊!”李寡妇接过话头,“连村支书都出面了,结果被清澜用法律条文给顶回去了!你们是没看见,支书那张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正在井边打水村支书媳妇儿,远远听见这些议论,手里的水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慌忙捡起水桶,低着头快步离开,连水都顾不上打了。
这一幕被不少人看在眼里,顿时又引起一阵议论。
“瞧见没?都没脸见人了!”
“要我说也是活该,哪有这样儿的?”
“清澜多好的姑娘啊,能干又懂事,他们倒好,非要把人往火坑里推。”
沈清澜像往常一样往作坊走,这一路上,不断有村民主动跟她打招呼。
“清澜,去作坊啊?”
“昨天的事我们都听说了,你做得对!”
“以后有啥困难就跟大伙说,咱们给你撑腰!”
甚至有几个平时不怎么来往的大娘,特意塞给她几个还热乎的煮鸡蛋。
作坊里更是热闹。沈清澜一进门,就被妇女们围住了。
“清澜,你可算来了!”李秀娟第一个冲过来,“你猜怎么着?今天一早,就有三户人家来找,想让自家闺女来咱们作坊学手艺呢!”
王彩凤一边麻利地分着线,一边笑着说:“要我说,经过昨天那事,咱们清澜在村里的名声更响了。现在谁不知道咱们作坊的沈清澜是个有骨气、有本事的?”
张嫂凑过来小声说:“我刚才去打水,看见支书媳妇儿了。躲在墙角根,见人就躲,怕是没脸见人了。”
正说着,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声。众人出去一看,原来是老陈头正在村口的大槐树下开村民会。
“......咱们柳溪村,向来民风淳朴。”老陈头的声音洪亮,“现在都是新社会了,那些封建残余的思想,该扔就得扔!年轻人的婚事,得由他们自己做主,这是国家法律规定的!”
这话从大队长嘴里说出来,分量非同一般。底下坐着的村民纷纷点头称是。
“队长说得对!”
“清澜那孩子不容易,咱们得多帮衬着点。”
“以后谁要是再敢欺负清澜,我们第一个不答应!”
沈清澜站在作坊门口,望着这一幕,心里百感交集。前世她受尽委屈时,何曾有过这样的场面?果然,只有自己立起来了,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中午下工的时候,更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村支书媳妇儿提着一篮子青菜,满脸堆笑地等在作坊门口。
“清澜同志,”她的态度与昨日判若两人,“自家种的青菜,新鲜着呢,给你们加个菜。”
没等沈清澜回应,她放下菜篮子就快步离开了,像是生怕被人看见似的。
“我的天,连支书媳妇儿都来示好了?”李秀娟惊讶地张大嘴巴。
王彩凤冷哼一声:“她这是怕清澜真去公社告状呢!昨天他们做得太过分了。”
确实,这一整天,村支书家的人都格外低调。村支书本人称病没出门,他那个傻小舅子也被关在家里,没放出来乱跑。
晚上下工后,沈清澜照例在煤油灯下记账。
李秀娟坐在她对面,兴奋地说:“清澜,你发现没有?今天大家干活特别卖力,产量比平时高了快一半!”
沈清澜点点头。她当然注意到了,今天作坊里的气氛格外热烈,每个人的眼睛都是亮的。
“大家这是真心佩服你。”李秀娟认真地说,“你不只会带着大家挣钱,还敢为了自己的权益抗争。咱们妇女啊,就需要你这样的主心骨。”
正说着,外头传来邮递员小赵的声音:“沈清澜,挂号信!”
这次的信比往常都要厚。沈清澜拆开一看,除了往常的学习资料,陆南升还特意写了一封长信。
在信的末尾,他写道:
“听闻你近日处理家事,态度坚决,方法得当,我很欣慰。在这个变革的时代,我们既要懂得继承优良传统,也要勇于打破陈旧枷锁。你做得很好。”
短短几句话,却让沈清澜的眼眶有些发热。他远在千里之外,却始终关注着她的点点滴滴。这种被人理解和支持的感觉,让她觉得所有的艰难都值得。
第二天,更让人惊喜的事情发生了。县百货公司的钱主任亲自来了村里,还带来了一个新的订单。
“沈清澜同志,”钱主任笑着说,“你们作坊的布鞋在县城卖得特别好,尤其是最近这批,质量比以前还要好。我们想再订一百双,月底前交货,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沈清澜信心满满地答应。
送走钱主任后,作坊里欢声雷动。这个订单意味着大家的收入又能增加不少。
王彩凤激动地说:“清澜,这都是托你的福啊!要不是你带着我们干,哪有今天的好日子!”
“是啊,”张嫂也感慨,“以前总觉得日子没盼头,现在不一样了,咱们妇女也能靠自己的双手过上好日子!”
沈清澜看着一张张洋溢着希望的笑脸,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傍晚时分,她看见沈母和沈小弟背着包袱,灰溜溜地往村外走。这一次,他们没有再来纠缠,甚至连看都不敢往作坊这边看一眼。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沈清澜知道,这一页终于彻底翻过去了。
晚上,她在给陆南升的回信里写道:
“经过这些事,我更加确信自己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现在的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沈清澜了。我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追求,还有一帮志同道合的伙伴。”
“谢谢你一首以来的支持和鼓励。虽然前路依然漫长,但我知道,只要坚持走下去,就一定能看到更美的风景。”
写到这里,她停下笔,望向窗外。夜空中繁星点点,就像她此刻的心情,明亮而充满希望。
前世的阴霾终于彻底散去,新生的道路在她脚下徐徐展开。而她,己经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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