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漫过草原时，木屋前的蒲公英开了。白色的绒球被风一吹，就带着种子往地下城的方向飘。
“该回去看看了。”苏清影蹲在花丛边，看着绒球越飞越远，“上次传讯螺说，地下城的孩子们在学射箭，还问你这个‘总教头’什么时候回去检查成果。”
林宇正在劈柴，斧头落下的力道顿了顿。木柴裂开的纹路里，还能看到夏天时嵌进去的星尘石粉末，在阳光下闪着微光。“行，”他应着，把劈好的柴摞整齐，“明天就动身，刚好把咱们酿的山楂酒带几坛回去——张医生上次念叨了好几次。”
出发前夜，牧民们来送行。领头的汉子扛来两匹枣红马，马背上驮着毡毯和干粮；小姑娘塞给苏清影一个布包，打开一看，是用羊毛绣的草原地图，连他们木屋的位置都用金线标了个小小的房子；汉子的妻子则往他们行囊里塞了袋风干的牛肉干，“路上饿了吃，比地下城的压缩饼干顶饱。”
第二天天没亮，两人就骑着马出发了。风从耳边掠过，带着草原的凉意，苏清影把脸埋在林宇的后背，闻到他衣襟上混着的松脂和酒气，像闻到了家的味道。
进入地下城范围时，远远就看到城墙垛口站着个小小的身影。“是小溪！”苏清影眼睛一亮，拍了拍马脖子加速。
林溪己经长高了不少，穿着新做的灰布裙，手里还攥着把小木弓。看到他们，小姑娘像只小炮弹似的冲过来，扑进林宇怀里：“哥！你怎么才回来！”
“这不是回来了吗？”林宇笑着揉她的头发，从行囊里掏出个东西递过去——是用星尘石打磨的小弓，比她手里的木弓精致多了，“试试这个，比你那把好用。”
林溪眼睛瞪得圆圆的，接过小弓就拉了拉弓弦，惊喜地喊：“好轻！比李大叔做的弓还顺手！”
进了城，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石板路被踩得发亮，两旁的店铺挂着新做的招牌，铁匠铺的叮叮当当声比以前更热闹了。张医生的药铺门口，几个孩子正围着药碾子玩，看到林宇，立刻喊：“林教头回来啦！”
“去去去，别耽误你张爷爷晒药。”林宇笑着挥手，把带来的山楂酒递给迎出来的张医生，“刚酿好的，您尝尝。”
“好小子，还惦记着我这老骨头。”张医生接过酒坛，掂量了掂量，“够沉！今晚来我这儿，让你婶子炖锅羊肉，就着这酒喝。”
地下城的变化比他们想象的大。以前斑驳的城墙被重新修葺过，墙面画满了孩子们的涂鸦——有他们并肩战斗的场景，有草原的花，还有那间松木小屋。议事厅门口新修了个广场，广场中央立着块石碑，上面刻着“守界者”三个字，下面还有行小字：“每道光都不会独行”。
“这是大家一起刻的。”苏清影的父亲，也就是现任公会会长，指着石碑笑道，“上次你们净化混沌之渊后，孩子们就吵着要立块碑，说要记住是谁守着他们的安稳日子。”
林宇看着石碑上的字，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总觉得自己没做什么，不过是在该站出来的时候没退缩而己。倒是苏清影，伸手碰了碰石碑上的刻痕，轻声说：“这上面，也该有你的名字。”
晚上在张医生家吃饭时，林溪抱着小弓，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哥，你走后，苏姐姐教我们的射箭队赢了隔壁区的比赛！还有还有，李大叔说要给我打把真箭，等我再长高些就能用了！”
苏清影给她夹了块羊肉：“那你可得好好吃饭，不然长不高。”
林宇看着妹妹红扑扑的脸蛋，又看了看身边笑眼弯弯的苏清影，突然觉得，所谓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就像这地下城的光，是无数人一起点亮的——有张医生熬的药，有李大叔打的箭，有孩子们画的涂鸦，还有草原上送来的毡毯和牛肉干。
临走前，公会会长把林宇叫到一边，递给他一封蜡封的信。“这是从更北边的冰原传来的，”会长神色郑重，“说是那边出现了能量波动，和当年混沌之渊的很像，他们的守界者希望咱们能去看看。”
林宇捏着那封信，封蜡上印着个陌生的图腾，像朵冰封的花。他回头看向苏清影，她正和林溪在广场上放风筝，风筝是用草原的羊皮做的，画着只展翅的鹰，在地下城的穹顶下飞得很高。
“去吧。”苏清影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回头冲他笑，“冰原的极光，我还没见过呢。”
林溪也跟着喊：“哥，我也要去！我能用新弓射冰原的兔子！”
林宇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头，又看向苏清影。阳光落在她发间的星尘石箭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草原上的星星。他把信揣进怀里，突然想起刚认识她时，两人在裂隙边背靠背战斗，她的箭羽擦过他的耳畔，带着凛冽的风。
那时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她一起，从草原到地下城，再往更遥远的冰原去。但现在，他一点也不慌。
“收拾东西，”他扬声说，“去冰原！”
风筝还在天上飞，鹰的影子掠过石碑上的“守界者”三个字，像在为新的旅程送行。地下城的灯光次第亮起，和草原的星光、冰原的极光，在冥冥中连成了线，指引着他们走向下一段路。而无论走到哪里，只要身边有彼此，有记挂的人，就永远不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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