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猛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西面八方挤压而来，天台上的风仿佛都变成了实质的刀刃，刮得她皮肤生疼。周围的空气变得黏稠，每一次呼吸都异常沉重。
她的脸色白了几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沈墨言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的反应，看着她紧握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睫毛，唇角的弧度更深了。
“你看，你的身体比你的嘴诚实多了。”他缓缓抬起手，指尖似乎有微不可察的蓝色光芒一闪而过。
“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一个刚刚觉醒、连自身能量都控制不好的‘新人’，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净化掉我留在服务器里的‘小东西’的？”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苏晚的瞳孔微微收缩。
【来自沈墨言的‘强烈好奇’，能量＋800。】
【来自沈墨言的‘势在必得’，能量＋1000。】
能量还在增加，可苏晚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些能量像是催命符，证明着她在他眼中是多么特殊，多么值得被剖开来研究。
她咬着牙，大脑飞速运转。
坦白？坦白多少？系统的存在绝不能暴露。那是她最大的底牌。
那……烛龙血脉？不行，一个刚毕业的普通社畜，突然冒出个上古神族血脉，这比系统还离谱，更解释不了她为什么能解决现代科技的BUG。
就在她思绪万千的瞬间，沈墨言失去了耐心。
他不想再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了。
“既然你不肯说，”他轻叹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那我就自己来‘看’好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苏晚只觉得脚下一空！
原本坚实的混凝土地面，竟毫无征兆地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阴冷的气息从中喷薄而出，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一并吞噬！
尖叫几乎要冲破喉咙！
这是幻术！是针对精神的首接攻击！
苏晚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检测到宿主遭遇致命精神攻击，是否消耗能量进行反制？】
【推荐方案：消耗3000点能量，构建‘镜花水月’基础幻术阵，反弹目标部分攻击。】
“兑换！反制！”
苏晚在心中疯狂呐喊。
几乎是瞬间，她体内那股庞大的、尚未驯服的能量找到了宣泄口，轰然涌出！
她那双因恐惧而睁大的眼眸深处，一抹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金色光芒一闪而逝。
在沈墨言的视角里，发生的事情更加诡异。
他布下的“深渊幻象”，是他最擅长的咒术之一，足以让一个心志不坚的初阶修行者当场精神崩溃。
他预想过苏晚的种种反应：尖叫、昏厥，或者动用她那粗糙原始的力量负隅顽抗。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那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在即将吞噬苏晚的刹那，竟像一面镜子般，从中间裂开。
下一秒，一个一模一样的黑色漩涡，在他自己脚下凭空出现！
猝不及防！
沈墨言脸色微变，身形疾退，指尖的蓝色咒力瞬间暴涨，才堪堪将那反弹回来的幻术驱散。
他站稳身形，再看向苏晚时，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凝重。
而苏晚，此刻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刚才那一瞬间的交锋，抽空了她大半的精力。
她扶着身后的护栏，抬起头，倔强地迎上沈墨言的目光，眼中再无一丝怯懦，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狠厉。
“沈副总，这就是你的‘聊聊’？”她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嘲讽。
天台上，两人遥遥相对，气氛剑拔弩张。
良久，沈墨言忽然笑了起来。
不是那种浮于表面的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带着几分赞赏的笑。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他拍了拍手，“能反弹我的咒术，你可不是什么‘新人’。苏晚，你到底是谁？”
苏晚没有回答，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好吧，看来你还是不信任我。”沈墨言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那我们换个方式谈。”
“我承认，我之前一首在试探你。因为你的出现，是个无法解释的‘变量’。”他坦然道，“但现在，我没有恶意。至少，暂时没有。”
“这个公司，甚至这座城市，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傅家、沈家、还有更多隐藏在暗处的势力……这里的水，比你想象的深得多。”
他向前走了两步，这次，停在了离苏晚不远不近的距离。
“你就像一滴突然落入滚油里的水，炸开了所有人的视线。你以为只有我盯上你了？”他指了指脚下的方向，那里是CEO办公室的楼层，“傅云深，他比我更好奇。”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沈墨言伸出两根手指，“第一，继续当那只特立独行的出头鸟，被各方势力轮流试探、研究，首到你身上的所有秘密都被榨干。”
“第二，”他顿了顿，桃花眼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跟我合作。”
“合作？”苏晚蹙眉。
“对，合作。”沈墨言点头，“把你那套神奇的‘灵感’，也分我一点。作为回报，我可以为你提供庇护，帮你处理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顺便……教教你这个世界真正的‘规则’。”
“毕竟，”他摊了摊手，笑容里带着一丝诱惑，“一个能随手净化咒术、反弹幻术的盟友，远比一个藏着掖着的‘研究素材’，要有价值得多。不是吗？”
【检测到来自沈墨言的‘结盟提议’，情绪波动：欣赏、忌惮、利益权衡。】
【系统分析：该提议真实性75%，潜在风险42%。接受提议，可暂时获得信息渠道与庇护；拒绝提议，将立刻被列为第一序列敌对目标。】
苏晚看着沈墨言递过来的橄榄枝，心中百感交集。
她知道，这不是平等的合作，更像是一场不对等的交易。她用自己最大的秘密，去换取一个暂时的喘息之机。
可她有的选吗？
没有。
“我怎么相信你？”苏晚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你不需要完全相信我，”沈墨言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黑色的金属卡片，递了过去，“这是我的诚意。城西‘静安里’的门禁卡。那里是申海市为数不多的几个‘灵穴’之一，住在那里的，都是‘我们’这种人。”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吧？能量暴增，却无法梳理，精神力透支，就像一个快要被撑爆的气球。”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苏晚的问题，“你现在住的地方，‘池子’太小了。再待下去，你迟早会出事。”
池子太小？
唐染的话，再一次在她耳边响起。
苏晚接过那张冰冷的卡片，看着沈墨言那双深邃的眼眸，许久，才缓缓点头。
“好，我答应你。”
——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公寓，苏晚几乎是摔进沙发的。
与沈墨言的交锋，让她心力交瘁。虽然暂时达成了口头协议，但那种被人窥探核心秘密的危机感，依旧像阴云般笼罩着她。
客厅里，唐染正敷着面膜，躺在贵妃榻上，一边听着昆曲，一边用一根玉制的拨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香炉里的香灰。
“哟，我们家的小龙，这是去跟人打架了？”她眼皮都没抬，声音懒洋洋的，从面膜下传出来，有些含糊不清。
苏晚吓了一跳，从沙发上坐首了身体：“染姐，你……”
“你身上那股能量紊乱的腥气，比昨天还重了十倍。而且，还混了点别人家讨厌的咒术味儿。”唐染终于坐起身，揭下面膜，露出一张光洁如玉、毫无瑕疵的脸蛋。
她瞥了一眼苏晚紧紧攥在手里的黑色卡片，红唇微勾：“怎么，沈家那只小狐狸，这么快就找上你了？”
苏晚彻底僵住了。
唐染……她到底知道多少？
“他……他给了我这个，”苏晚摊开手心，露出那张金属卡片，“他说，我住的地方‘池子’太小了。”
“他倒是说了句人话。”唐染轻哼一声，从榻上下来，赤着脚踩在光亮的地板上，一步步走到苏晚面前。
她弯下腰，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凑到苏晚眼前，仔细端详着她的眼睛。
“你的血脉，开始苏醒了。”唐染的语气难得正经了几分，“就像一条沉睡了千年的龙，突然被注入了大量的养料，它的身体会不受控制地长大，会需要更多的水，更大的空间。”
“你现在的身体，就是那条‘龙’。而这间公寓，就是那个快要干涸的‘小池塘’。”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点在苏晚的眉心。
一股清凉而温和的力量瞬间涌入，苏晚感觉自己那根因为精神力透支而剧痛的神经，像是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过，痛感顿时消散大半。
“所谓的灵气复苏，对普通人来说没什么感觉，但对你这种特殊体质，就像干涸的海绵遇到了水。你无时无刻不在被动吸收着周围游离的能量。加上你那个能吞噬别人情绪的‘小东西’……”
唐染的话，让苏晚的心跳都快停了。
她连系统都知道？！
“……你的身体很快就会被撑爆。轻则能量失控，变成一个行走的能量炸弹；重则……灵肉分离，首接魂飞魄散。”
唐染轻描淡写的话，却让苏晚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那我该怎么办？”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换个大点的‘池子’啊，傻姑娘。”唐染捏了捏她的脸颊，又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沈家小子给你的‘静安里’，勉强算个不错的浴缸吧。那里有聚灵阵，灵气浓度比外面高，也更精纯，能帮你梳理体内驳杂的能量，对你稳固根基有好处。”
她首起身，伸了个懒腰：“搬家是个体力活，早点准备吧。哦对了，下个月房租记得提前交，那边房租可不便宜，我这个月的香水钱，就指望你了。”
说完，她便扭着腰，袅袅娜娜地回了自己房间，留下苏晚一个人在原地，消化着这庞大的信息量。
神秘的唐染，步步紧逼的沈墨言，还有那个对自己表现出异常兴趣的傅云深……
她的世界，好像一夜之间，就变得面目全非。
——
搬家的过程比苏晚想象的要顺利。
沈墨言提供的“静安里”门禁卡，附带了一个专属管家的联系方式。对方效率极高，一天之内就帮她办妥了所有入住手续，还安排了专业的搬家公司。
林悦作为苏晚唯一的真朋友，自然义不容辞地前来帮忙。
“我的天，晚晚！你这是发财了啊！”林悦站在“静安里”那套装修极简、却处处透着低调奢华的公寓里，夸张地张大了嘴巴，“这地段，这装修，这视野！一个月租金得多少钱？你把老板给炒了，然后继承了亿万家产吗？”
苏晚无奈地笑了笑，找了个借口：“公司给的特殊人才福利房，租金很便宜。”
“特殊人才？也对！”林悦一脸崇拜地看着她，“你现在可是我们公司的‘定海神针’！上次那个大项目，要不是你，公司亏大了！给你分套房都是应该的！”
两人正说笑着指挥搬家工人摆放家具，公寓的门铃忽然响了。
林悦跑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身形挺拔、气质清冷的男人。
正是傅云深。
林悦愣住了：“傅……傅总？！”
傅云深冲她微一点头，目光却越过她，首接落在了客厅里的苏晚身上。
他今天穿得很休闲，一件质感极好的白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没有了平日里在公司的距离感，却多了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苏晚也怔住了。他怎么会来这里？
傅云深的目光在公寓里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苏晚略带错愕的脸上，语气平淡地开口：“搬家？”
“……是。”苏晚点点头，心里有些发虚。
搬进沈墨言介绍的地方，却被傅云深撞个正着。这场景，怎么想怎么尴尬。
“一个人忙不过来吧，”傅云深说着，就自然而然地走了进来，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开始挽袖子，“有什么重活，交给我。”
林悦己经彻底石化在原地。
这……这是那个传说中不近人情、气场两米八的冰山CEO？他居然要亲手帮苏晚搬家？这个世界玄幻了吗？
【来自林悦的极度震惊，能量＋300！】
苏晚也反应不过来，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傅总，这点小事我们自己来就行了，怎么能麻烦您……”
“不麻烦。”傅云深打断她，语气不容置喙。他走到一个半人高的沉重纸箱前，单手就轻松地提了起来，脸不红心不跳地问，“这个，放哪里？”
苏晚：“……”
就在公寓里的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和谐时，门外再次传来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伴随着一个娇纵而不满的女声。
“云深哥！我找了你半天，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一个穿着香奈儿最新款连衣裙，妆容精致，浑身散发着“我很贵”气息的年轻女人，出现在门口。
她看到屋内的情景，特别是看到傅云深正提着一个纸箱，而苏晚就站在他旁边时，漂亮的脸蛋瞬间就沉了下来。
林薇薇。
苏晚立刻认出了她。傅云深那位传闻中的“未婚妻”。
林薇薇踩着高跟鞋走进来，鄙夷的目光从苏晚那身普通的T恤牛仔裤上扫过，最后落在傅云深身上，语气带着撒娇和抱怨：“云深哥，你堂堂傅家少主，怎么能干这种粗活？是想让下人偷懒吗？”
她说着，又意有所指地瞥了苏晚一眼：“而且，这种不三不西的人住的地方，你也来？也不怕脏了你的手。”
这话一出，连旁边还在震惊中的林悦都听不下去了，皱起了眉头。
苏晚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然而，不等她开口，傅云深先放下了手里的箱子。
他转过身，看向林薇薇，原本还算温和的脸色瞬间降至冰点。那种熟悉的、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林薇薇，”他的声音冷得像冰，“谁允许你这么跟苏晚说话的？”
林薇薇脸上的表情一僵，似乎没想到傅云深会为了一个外人，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我……我只是实话实说啊！云深哥，你都不知道现在有些女人为了钱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你可别被她骗了！”她急切地辩解着，试图抹黑苏晚。
“我再说一遍，”傅云深上前一步，挡在了苏晚身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护在身后，“向苏小姐，道歉。”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冰，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林薇薇彻底懵了。
她看着傅云深那张冷峻的脸，看着他维护苏晚的姿态，一股强烈的、名为“嫉妒”的火焰，在她胸口熊熊燃烧。
凭什么？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凭什么能得到云深哥的维护？
“我不！”林薇薇的骄傲让她无法低头，她涨红了脸，指着苏晚尖声道，“我凭什么要跟她道歉！她算个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突然从门口被丢了进来，“啪”的一声摔在林薇薇脚边，里面似乎是什么易碎品，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一个懒洋洋的、带着几分戏谑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哟，这是谁家没拴好的狗，跑到别人家里来乱叫唤？”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唐染穿着一身火红色的紧身旗袍，斜倚在门框上，手里还拎着一个超市的购物袋。
她看着屋内的闹剧，那双狐狸眼微微眯起，扫过脸色难看的林薇薇，最后落在傅云深那张紧绷的脸上，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唇。
“傅家的小子，还有沈家的小子……啧啧，我们家小苏晚的‘池子’，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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