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调动系统，开始疯狂搜索与兰园相关的一切信息。历史文献、民间传说、地质报告、城市规划……所有数据在她脑中汇聚成一张巨大的信息网。
同时，她分出一部分心神，关注着肩膀上那个微弱的“聆风印”。
她知道，沈墨言一定在“听”。
于是，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前台林悦的内线电话。
“悦悦，帮我个忙呗。”苏晚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苦恼。
“说！我的苏大助理！”林悦的声音充满活力。
“你人脉广，帮我打听打听，城东那个兰园，到底有什么邪门的地方？老板让我做这个案子，我心里毛毛的。”她故意放大了自己的不安。
电话那头，林悦立刻来了精神：“兰园？我的天，你们要碰那个地方？晚晚我跟你说，那里可邪乎了！我二舅的表哥的邻居，当年就是负责拆迁的工头，进去第一天，挖掘机就无故熄火，晚上还有工人在里面听到女人唱戏的声音，吓得第二天整个施工队都跑了……”
林悦绘声绘色地讲着各种道听途说的恐怖故事。
苏晚一边“惊恐”地附和着，一边在电脑上冷静地敲下一行行字。
另一边，公关部办公室里，沈墨言正闭着眼，指尖在太阳穴上轻轻按摩。苏晚和林悦的对话，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害怕”、“心里毛毛的”、“邪乎”……
这些词汇，让他嘴角的笑容加深了。
原来，只是个胆小怕鬼的普通女孩么？那明德巷的事，真的只是巧合？她能坐上这个位置，全凭那份方案的惊艳和傅云深的破格提拔？
沈墨言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如果苏晚真的只是个普通人，那这个游戏就太无趣了。
就在他准备撤去“聆风印”时，苏晚的下一句话，让他停下了动作。
“……悦悦，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太吓人了。不过，我刚刚查了一下地质报告，发现那块地下面好像有个防空洞，还是战争时期遗留下来的，结构很不稳定。而且……那附近的磁场读数也异常得厉害，很多年前就有报告说会影响电子设备。你说，那些所谓的‘鬼故事’，会不会跟这些有关？”
苏晚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自我安慰，试图用科学来解释一切。
沈墨言的眼睛倏地睁开，一道精光闪过。
防空洞？磁场异常？
他立刻调出兰园的深层资料，这些都是沈家才有的内部情报。资料显示，兰园地下根本没有什么防空洞，但确实有一处被废弃的、古代修士留下的地宫！而所谓的磁场异常，正是地宫内阵法核心所散发出的灵力波动！
她是怎么知道的？
地质报告？不可能！普通的地质勘探根本探不到那么深。
猜的？巧合？
这个女人，总是在你以为看透她的时候，又抛给你一个新的谜题。她没有首接说出“地宫”和“阵法”，而是用“防空洞”和“磁场”这两个现代词汇，完美地将真相包裹在一层科学的外衣之下。
这是何等可怕的敏锐和心机！
沈墨言嘴角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非但没有觉得无趣，反而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
三个小时后，苏晚将一份长达三十页的报告，放在了傅云深的桌上。
报告的标题是：《关于“兰园”地块的商业价值、潜在风险及非商业因素评估报告》。
傅云深拿起报告，首接翻到最后一部分——“非商业因素评估”。
“……根据历史航拍图及最新地质雷达模拟数据（附件1），该地块地下存在一处未记录在案的大型中空结构，疑似为旧时代防空工事，结构老旧，存在塌陷风险……同时，该区域存在强度远超正常值的地磁异常现象，可能导致精密电子设备失灵，并对长期居住者的神经系统产生不可预知的影响（参考案例：芬兰‘拉普兰’地区强磁场对居民情绪影响研究）……”
报告的最后，苏晚给出了结论：“……综上所述，兰园地块的商业开发价值极低，风险极高。其流传的‘鬼宅’传说，很可能源于其特殊的地质构造与地磁环境对人类生理和心理的长期影响。建议：放弃收购，或将其作为特殊地质研究样本，与相关科研机构合作开发。”
傅云深一页一页，看得极其仔细。
报告写得天衣无缝。所有论点都有数据支撑，所有推论都合乎逻辑。她用最“科学”的语言，完美地解释了兰园的“不科学”之处。
“防空洞”对应“地宫”。
“地磁异常”对应“灵力波动”。
“对神经系统的影响”对应“怨灵侵蚀”。
她交出了一份满分的答卷。
一个普通人，就算再聪明，也绝对写不出这样的报告。她没有暴露任何超自然的力量，却清晰地告诉他：我知道那下面有什么，而且，我能处理。
傅云深放下报告，抬头看着苏晚。
“这是你一个人完成的？”他又问了一遍和早上同样的问题。
“报告是我写的。”苏晚回答，“但数据分析部分，我请了IT部的赵明宇帮忙。他的建模能力很强，帮我省了不少时间。”
她巧妙地将一部分功劳推给了赵明宇。既是为了让自己的“全能”显得不那么突兀，也是为了提前布局，将这位技术宅男拉入自己的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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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卡片，推到苏晚面前，“这是‘归墟’的入场卡。今晚九点，城南码头七号仓库。你替我去参加一场拍卖会。”
苏晚的瞳孔微微一缩。
归墟。
申海市最大的、也是最神秘的修行者地下集市。比她上次去的那个“鬼市”不知道要高多少个档次。据说，只有收到邀请的世家子弟和一方强者才能进入。
他这是……要正式带她踏入“里世界”了。
“需要我拍什么吗？”苏晚接过卡片，入手冰凉，不知是何材质。
“什么都不用拍。”傅云深看着她，目光深邃，“你只需要去，去看，去听。然后回来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
这既是任务，是考验，也是一次……引荐。
他要将她，正式引入他的世界。
“我明白了。”苏晚收好卡片，心中波澜起伏。
＊
夜幕降临，申海市褪去白日的喧嚣，露出了光怪陆离的另一面。
苏晚回到自己那间小小的出租屋，推开门，一股浓郁的、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
客厅里，那个永远穿着一身婀娜旗袍的房东唐染，正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用一柄银质小勺，挖着一颗鲜红欲滴的……果实。
那果实婴儿拳头大小，通体血红，表面似乎有流光转动，散发出的香气，光是闻一下就让苏晚感觉一天积累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
“回来啦，小晚。”唐染抬起眼帘，红唇微勾，风情万种，“工作很累吧？要不要尝尝姐姐新买的水果？叫什么……朱果，美容养颜的。”
苏晚看着那颗所谓的“水果”，系统面板在脑中发出刺耳的警报。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灵植：三千年‘血菩提’！服用可洗经伐髓，大幅提升修为！警告！该物品蕴含能量过于庞大，宿主当前体质无法承受！】
苏晚的头皮一阵发麻。
把三千年的血菩提当水果吃？还用“美容养颜”来形容？
这位漂亮得不像话的房东姐姐，到底是什么来头？
“谢谢染姐，我……我晚上吃太饱了。”苏晚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快步想溜回自己房间。
“哎，别急着走啊。”唐染叫住她，慵懒地换了个姿势，露出旗袍开衩下若隐若现的修长，“今晚要出门？”
她的目光，落在了苏晚放在玄关柜上的手提包上。那张黑色的“归墟”卡片，从包的夹层里露出了一个小角。
苏晚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嗯，公司有点事，要去参加一个晚宴。”她含糊地回答。
唐染吃下最后一口果肉，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款款向苏晚走来。
她身上的香气，比那血菩提更惑人。
她走到苏晚面前，伸出纤纤玉指，帮她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领。她的指尖冰凉，触碰到苏晚皮肤的瞬间，苏晚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感传遍全身。
“小晚，”唐染凑到她耳边，吐气如兰，“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尤其是那些挂着羊头卖狗肉的‘拍卖会’。”
“跟着一个满身雷味的男人，是威风，但也容易被雷劈到哦。”
“还有那只笑眯眯的小狐狸，尾巴可不怎么干净。”
她的话，轻飘飘的，却像一道道惊雷，在苏晚的脑海里炸开。
雷味的男人……傅云深！
笑眯眯的小狐狸……沈墨言！
她什么都知道！她全都知道！
苏晚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目标人物：唐染。信息解析失败。警告：目标能量层级过高，请勿轻易探查。】
系统前所未有地，连续发出了两次同样的警告。
唐染看着苏晚煞白的脸，满意地笑了。她退后一步，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看似普通的白玉手镯，不由分说地塞进了苏晚手里。
“拿着。就当姐姐送你的乔迁礼物。戴上它，至少能保证，你不会被人一口吞了。”
手镯入手温润，苏晚能感觉到一股温暖柔和的力量包裹住自己，连带着沈墨言留在她肩上那道阴冷的“聆风印”，都瞬间被这股力量隔绝，再也无法向外传递任何信息。
“染……染姐，你……”苏晚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就是一个催稿催到心力交瘁，只想好好享受生活的包租婆而己。”唐染打了个哈欠，重新窝回沙发里，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上面正放着狗血的八点档偶像剧。
“去吧，晚宴别迟到了。”她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哦，对了，下个月房租该交了，看在你今晚这么可爱的份上，给你打个九五折。”
苏晚握着手里的玉镯，看着那个沉迷于偶像剧的背影，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恐惧、震惊、茫然，最终都化为一种奇异的……心安。
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危机西伏的城市里，有了一个最强大的、也是最神秘的后盾。
她对着唐染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深沉的夜色里。
归墟，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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