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沙海遗影
战斗的余烬被永不停歇的风沙迅速掩埋，只留下几处焦黑的痕迹和金属残骸的轮廓，证明着方才的生死相搏。白月魁迅速检查了那几台教会机甲的残骸，除了收集到一些标准能量块和那几块碎裂的暗红晶石外，并未找到更多关于他们追踪手段或“彼岸”具体情报的信息。
“他们配备了我们未知的长程追踪技术，或者…有更高阶的灵能者锁定了我们。”白月魁将最后一块能量块塞进背包，语气凝重。她看了一眼林炫，他正靠在一块岩石上，闭目努力平复着体内因刚才意念引导而再次激荡的能量乱流。
“必须加快速度，并且更频繁地变换路线。”她做出决定。
接下来的路途，变得更加艰难。为了规避可能的追踪，白月魁不再完全依赖信标的首线指引，而是开始绕行更加复杂、危险的地形。他们穿越布满尖锐碎石的戈壁，攀爬风化严重的嶙峋山脊，甚至一度潜入一条散发着腐臭气味的地下暗河河道，利用水流掩盖行踪。
林炫的身体状况在这种高强度的跋涉下，恢复得极其缓慢。与“墟”的深度链接处依旧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仿佛某种根本性的损伤尚未修复。他大部分时间沉默着，将全部精力用于维持体内那脆弱的平衡，以及尝试与那团阿雅的本源意识进行更深入的“沟通”。
他发现，阿雅的本源并非完全沉寂。它像是一卷被烧毁大半、字迹模糊的古老卷轴，偶尔会因外界的特定刺激（比如之前感应到同源但被扭曲的猩红能量），而浮现出一些断续的、充满情感色彩的碎片：
· 一段旋律： 旧世界某个流行歌曲的片段，带着青涩的怀念。
· 一种气味： 消毒水混合着某种特定型号机油的独特味道。
· 一个画面： 透过观察窗，看到繁星点点的夜空，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无意识地划动。
· 一种情绪： 面对庞大实验数据时，混合着兴奋与巨大压力的焦虑。
这些碎片毫无逻辑，却无比真实地勾勒出阿雅作为“人”时的某个侧面。林炫尝试着不去抗拒，而是像旁观者一样，静静地感受这些碎片。渐渐地，他感觉到阿雅本源那原本纯粹的悲伤与迷茫中，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活性”？仿佛沉睡的意识，开始有了极其缓慢的“新陈代谢”。
这变化极其细微，但林炫敏锐地捕捉到了。或许，让这本源意识逐渐“复苏”其作为“阿雅”的人性部分，是稳定它、甚至未来真正“安置”它的关键？
就在他沉浸于这种奇特的“内在交流”时，走在前方的白月魁突然停下了脚步，抬手示意。
“有东西。”
林炫立刻收敛心神，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前方是一片相对平坦的沙地，但在沙地中央，赫然矗立着几座……建筑的残骸。
并非旧世界常见的钢筋水泥结构，而是由某种暗黄色、仿佛与沙海融为一体的石材构筑而成。风格古朴、厚重，带着一种与这个科技末日时代格格不入的苍凉感。残存的墙壁上雕刻着早己风化模糊的奇异纹路，依稀能辨认出类似星辰、沙丘以及某种长羽飞鸟的图案。
这些建筑大半己被黄沙掩埋，只露出小部分顽固的骨架，如同溺死者伸向天空的绝望手臂。
“这是……”林炫有些愕然。遗弃之地深处，竟然存在如此古老的文明遗迹？
白月魁走近其中一座半塌的圆形建筑，用手指拂去石壁上的沙尘，仔细观察着那些纹路，眉头微蹙。
“不是旧世界的建筑。风格更古老，像是……大灾变之前，甚至更早的某个失落文明的遗存。”她沉吟道，“记载中，这片土地在玛娜生态降临前，就存在过数次文明的兴衰。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实物。”
她绕着遗迹走了几步，忽然在一处相对完好的墙壁前停下。那里刻着一副较为清晰的壁画，虽然同样饱经风霜，但主要内容尚可辨认：
壁画中央，是一棵枝繁叶茂、根系极其发达的巨树，树冠似乎连接着星空，根系深深扎入大地。树下，许多微小的人形生物正在朝拜。而在巨树的根系末端，描绘着一些扭曲的、如同触须般的东西，正从地底蔓延出来，缠绕向树根和人形生物。
壁画的边缘，刻着一些无法解读的古老文字，但其中一个反复出现的、类似于“生命之泉”与“腐化之根”的象征图案，让林炫心中一动。
这图案的意境，与玛娜生态的某些特性，隐隐有着令人不安的相似之处——生命源质如同泉水，而那扭曲的触须，则像是失控的生态本身。
“看来，面对某种‘吞噬生命’的威胁，并非我们这个时代独有的困境。”白月魁的声音带着一丝历史的沉重感。
就在这时，林炫体内那团阿雅的本源意识，再次动了！这一次，并非因为外界的能量刺激，而是似乎被这古老的壁画，被那“生命之泉”与“腐化之根”的意象所触动！
一股远比之前清晰、强烈的悲伤与……共鸣感，从本源意识中涌出！
“母亲…之树…哀伤…循环…”
一段更加完整、却依旧破碎的意念传递出来。
母亲之树？林炫心中剧震。阿雅的研究，难道与这壁画上描绘的、可能存在于远古传说中的“生命之树”有关？她的“猩红女王预案”，是否在某种程度上，是在试图模仿、或者对抗某种类似远古“腐化之根”的力量？
历史的迷雾仿佛更加浓重了。旧世界的悲剧，似乎与更加久远的过往，存在着某种隐秘的联系。
突然，白月魁眼神一凛，猛地转头望向他们来时的方向。
“追兵来了！比预想的更快！”
林炫也立刻感知到了，远处沙丘后方，传来不止一台、而是至少西五台重型机甲引擎的轰鸣声，以及一种更加尖锐、仿佛专门用于追踪的能量扫描波动！
黄昏教会的第二批追兵，而且配备了更强的追踪装备！
“走！”白月魁毫不犹豫，一把拉起林炫，不再隐匿行踪，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向着沙海更深处的方向冲去！
身后，引擎的轰鸣如同死神的鼓点，迅速逼近。
古老的遗迹在身后飞速远去，如同文明墓碑上模糊的刻痕。
前路是更加未知的沙海，后方是紧追不舍的强敌。
而林炫体内，那因远古壁画而泛起涟漪的阿雅本源，似乎预示着，他们的旅途，将不仅仅关乎现在的生存，更可能触及埋藏在这片土地之下，更加深远、更加恐怖的……
秘密根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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