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承瑾站在冷宫门口，阴影将他挺拔的身形切割成明暗两半。璃月蜷缩在破旧床榻上的模样，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他从未有人触及的心口。他向来杀伐果断，踏着尸山血海登上这九五至尊之位，一个亡国公主的眼泪，本该是最无用的东西。
可偏偏，这眼泪灼得他心烦意乱。
他终是抬步走了进去，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让他不悦地蹙紧眉头。那蜷缩着的身影因他的靠近而明显一僵，却没有抬头。
“璃月。”他开口，声音在空寂的宫殿里显得格外低沉，甚至他自己都未察觉那一丝放柔的痕迹。
她抬起头，昔日璀璨如星辰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清晰的恨意，混杂着未干的泪痕，首首刺向他。帝承瑾感到心口那根刺，似乎又被往里推了几分。
他鬼使神差地蹲下身，试图与她平视。“朕……也许罚得太重了些。”这句话几乎不像是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一种陌生的迟疑。他伸出手，想拂开她额前被泪水沾湿的乱发，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她时，硬生生停住。她的排斥如同实质的壁垒。
果然，她倔强地别过头，声音沙哑却冰冷：“要杀要剐随便你！”
那点微末的怜惜瞬间被她的抗拒击碎。帝承瑾倏地收回手，面上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威仪，霍然起身，高大的身影将璃月完全笼罩在阴影里。“你可知，朕从未如此在意过一个女子。”这话是陈述，却也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料到的郁结。
“那又如何？”璃月仰头看他，嘴角扯出一抹凄凉的弧度，“我是昭月公主，你是大胤开国雄主，注定了我们不可能。”
“不可能？”帝承瑾眸色骤然沉下，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再次翻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他弯腰，伸手将她从冰冷的地上猛地拉起，紧紧禁锢在怀中，无视她的挣扎，在她耳边斩钉截铁地宣告：“什么不可能？在朕这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朕不想再听到你说这种话，从你成为朕的战利品那一刻起，你的一切便都属于朕！”
怀中身体的柔软和温热，以及那不住的颤抖，奇异地抚平了他一部分烦躁。然而，视线触及她苍白脸上尚未干涸的泪痕，以及她因被他强行拉起而可能牵动的伤势，一种名为“懊悔”的情绪再次不合时宜地滋生。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缓松开些许力道，面上却依然保持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既是朕让你受伤，便让御医来为你诊治吧。”说罢，不等她回应，便扬声唤了御医。
“不！”璃月反应激烈，猛地从他怀中挣脱后退，双手下意识地护在身后，脸上写满惊惶与羞愤，“我是一国公主，伤在……伤在那种地方，岂能让外人乱看！”
帝承瑾心中一凛，竟也觉得她说得有理。可帝王的权威不容挑战，他沉下脸：“御医乃宫中之人，并非外人，你莫要胡闹。”
“不不不！！我不！！不能看！哪里都不能看！不能看我！不然我就走！我要离开这里呜呜！！”她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小兽，语无伦次地哭喊起来，眼泪再次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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