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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手稿里的漏洞

小说: 雾沼预言   作者:胡吉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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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雾,比白天更沉了。

林野的房间里,点着一盏小小的沼晶灯,淡紫色的光透过灯罩,在桌面上投下一圈朦胧的光晕。桌上摊着两样东西——祖母的加密日记和那卷祖传的预言手稿,中间放着一支磨得光滑的银质小笔,是林野从家族古籍里翻出来的“解读师专用笔”,据说能“显化被掩盖的字迹”。

她己经对着这两样东西坐了两个时辰。从下午回到房间,她就没出过门,连父亲派人送来的晚饭都放在一边凉透了。此刻,她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手指因为长时间握着银笔而微微发麻,却依旧紧紧盯着日记上被涂黑的字迹——那是解开秘密的关键,也是她唯一能靠近祖母当年真相的途径。

“再试试……”林野喃喃自语,拿起银笔,蘸了一点特制的沼晶墨水,轻轻在日记被涂黑的地方涂抹。这是她从《解读师手札》里看到的方法,据说用银笔蘸沼晶墨水,能让被掩盖的字迹显形。

墨水刚碰到纸页,被涂黑的地方就泛起了淡淡的银光。林野屏住呼吸,看着银光慢慢扩散,原本漆黑的墨块下,渐渐显露出一行娟秀的字迹——和她记忆里祖母手札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手稿第三页,‘异色之血’非灾星,乃……”

字迹写到“乃”字就断了,后面的内容依旧被更深的墨块掩盖,银笔和沼晶墨水也不管用了。林野不死心,又换了几个被涂黑的地方尝试,可大多只显露出零星的字:“石碑基座”“木盒”“雾封日的谎言”……

这些零碎的字,像拼图的碎片,让她心里的猜测越来越清晰——祖母当年不仅篡改过预言,还把真相藏在了日记里,只是没来得及写完,就被人发现了。

林野放下银笔,拿起那卷祖传手稿,翻到第三页——正是“异色之血”被涂改的那一页。她把日记放在手稿旁边,仔细对比两处的字迹:手稿涂改处的墨迹虽然己经干了几十年,但笔触的走向、收笔的力度,和日记里显露出的祖母字迹,竟然完全重叠!

“是祖母改的!”林野的心脏“砰砰”首跳,激动得手心冒汗,“这卷手稿上的‘异色之血’,是祖母故意涂改的!”

她之前还在疑惑是谁篡改了手稿,现在终于有了答案——是她的祖母,上一代预言解读师。祖母当年为什么要涂改手稿?是为了掩盖真相,还是为了保护什么人?

林野重新梳理手里的线索:日记里的“石碑基座”“木盒”,手稿涂改处指向的“异色之血”,还有祖母日记第一页写的“雾封日的真相,藏在沼心岛的影子里”——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地方:沼心岛的石碑基座!

祖母当年肯定在石碑基座下埋了什么东西,那东西里藏着预言的真相,也藏着她篡改手稿的原因。

“我必须去沼心岛看看。”林野握紧拳头,眼神变得坚定。现在是傍晚,雾最浓的时候,家族的人大多在准备晚饭,正是偷偷出门的好时机。如果等到明天,父亲肯定会派人看着她,再也没机会去沼心岛了。

她把日记和手稿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暗袋里,又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深灰色短打——这是她偷偷藏起来的,平时用来练习轻功的衣服,比解读师长袍方便多了。最后,她拿起桌上的一把小巧的银匕首,别在腰后——这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用来防身。

一切准备就绪,林野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宅邸的院子里,只有两个守卫在巡逻,注意力都在大门方向,没注意到她的房间。

她深吸一口气,翻身跳出窗户,落在院子里的槐树下。雾气很好地掩护了她的身影,她猫着腰,沿着墙根往宅邸后门走——那里的守卫最松,是她平时练习轻功时常用的出口。

后门果然只有一个守卫,正靠在门框上打盹。林野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从他身边溜过去,顺利走出了林氏家族的宅邸。

刚走到宅邸外的小路上,林野就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很轻,但很有节奏,显然是受过训练的人。她心里一紧,加快脚步,故意拐进一条岔路,回头看了一眼——两个穿着深靛色长袍的家族成员,正紧紧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握着短刀,眼神冰冷。

是父亲派来跟踪她的人!

“林野小姐,家主说了,你不能离开宅邸,请跟我们回去。”其中一个家族成员加快脚步,拦住了她的去路,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只是出来透气,为什么不能离开宅邸?”林野停下脚步,表面上故作镇定,心里却在快速思考逃跑的办法——对方有两个人,还拿着武器,她虽然会点轻功,但打起来肯定不是对手。

“家主有令,无需多言。”另一个家族成员绕到她身后,堵住了她的退路,“请跟我们回去,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说着,两人慢慢逼近,手里的短刀在雾里闪着冷光。林野握紧了腰后的银匕首,准备随时反抗——她不能回去,她必须去沼心岛,必须找到祖母留下的秘密。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的灌木丛里冲出一个身影,像一阵风一样,猛地撞向拦住林野去路的家族成员!

“砰!”

那个家族成员没防备,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林野愣住了,抬头一看——是那个在南巷背着竹篓的少年,阿澈!

阿澈怎么会在这里?

“快跑!”阿澈没给她反应的时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岔路深处跑,声音里带着急促的喘息,“他们是来抓你的吧?我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跟我走!”

林野被他拉着,踉跄地跟着跑。她能感觉到阿澈的手很粗糙,掌心有很多老茧,还带着未愈合的伤口,却抓得很紧,像是怕她被追上。

身后的家族成员反应过来,怒吼着追了上来:“站住!把林野小姐留下!”

“别回头,快跑!”阿澈拉着林野,拐进一条更窄的小路。这条路很偏僻,两旁全是齐腰高的野草,雾气更浓了,连脚步声都被雾掩盖了不少。

林野一边跑,一边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你认识我?”

“我见过你,你是那个解读师小姐!”阿澈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还带着未愈合的伤疤,却笑得很干脆,“上午我看见你被他们跟踪,就知道你和我一样,是被追杀的人!我被鸦帮追了一下午,知道被人追的滋味,肯定要帮你一把!”

林野心里一暖,又有些哭笑不得——阿澈竟然把她当成了和他一样被追杀的人。但她没解释,现在最重要的是摆脱身后的家族成员。

两人跑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阿澈带着她钻进了一个废弃的粮仓库——正是他之前躲鸦帮的那个仓库。阿澈拉着林野躲在堆满麻袋的角落,捂住她的嘴,小声说:“别出声,他们追不上来的。”

林野点点头,透过麻袋的缝隙,看着仓库门口的方向。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了,看来家族成员没找到这里。

她松了口气,挣脱开阿澈的手,揉了揉被抓得发红的手腕,看着阿澈:“谢谢你救了我。你叫阿澈,对吗?”

阿澈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知道自己的名字:“你认识我?”

“我在南巷见过你,你背着竹篓跑过沼母祠堂。”林野笑了笑,心里的紧张渐渐散去,“你为什么会被鸦帮追杀?还有,你说的‘安全的地方’,就是这里吗?”

阿澈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我偷了鸦帮的东西,他们要抓我。这里是我之前躲他们的地方,很安全,没人会来。”

他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破布包——那里藏着从矿洞里偷来的残片。林野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心里有些疑惑,但没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她有祖母的日记和手稿一样。

仓库里很安静,只有外面的雾气偶尔从屋顶的破洞飘进来,带来一丝凉意。林野看着阿澈脸上的伤疤,又想起他刚才毫不犹豫地冲出来帮她,心里突然觉得,这个素不相识的少年,或许比她家族的人,更让她觉得安心。

“你要去哪里?”阿澈突然问,“那些人为什么要抓你?你是不是也偷了他们的东西?”

林野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沼心岛和祖母的秘密,只是含糊地说:“我要去一个地方,找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那些人是我家族的人,他们不想让我去。”

阿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你要是还想去,我可以帮你——我对这附近的路很熟,能带你绕开他们。”

林野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心里一动。她要去沼心岛,确实需要一个熟悉路的人帮忙,阿澈刚好合适。而且,阿澈被鸦帮追杀,也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身——或许,他们可以互相帮忙。

“好啊。”林野笑了笑,向他伸出手,“那我们就合作一次。我叫林野,很高兴认识你,阿澈。”

阿澈愣了一下,然后赶紧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我叫阿澈,很高兴认识你,林野小姐。”

两只来自不同世界的手,在废弃仓库的雾气里紧紧握在一起。林野不知道,这个偶然的相遇,这个临时的合作,将会成为打破雾沼宿命的第一步——她的手稿漏洞,他的残片秘密,终将在不久的将来,交织在一起,指向那个藏在沼心岛影子里的真相。

仓库外的雾气还在弥漫,家族成员的脚步声己经彻底消失了。林野靠在麻袋上,看着身边的阿澈,心里突然觉得,去沼心岛的路,好像不再那么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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