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绳断裂的脆响还没在空气里散尽，壮汉己经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身高近一米九，肩膀宽得像座小山，站在中央空地上时，阴影几乎能把两个成年人罩住。
“谁他妈带了钥匙？”他粗声粗气地吼着，眼睛像鹰隼一样扫过众人，“趁早交出来，别逼老子动手！”
没人应声。
戴眼镜的年轻男人往墙角缩得更紧了，手指在口袋里攥成了拳。校服女孩抱着胳膊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林辰慢慢站起身，活动着僵硬的脖颈，目光落在壮汉身上——这人的工装裤膝盖处磨出了毛边，左手虎口有一道狰狞的疤痕，看起来不像善茬。
“兄弟，”老周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刻意放软的谦卑，“现在喊也没用。规则说钥匙在我们之中，没说谁带着啊。说不定……说不定是藏在谁身上，自己都不知道呢？”
壮汉瞪了他一眼：“废话！不然我问什么？”
“那不如先认识一下？”戴眼镜的男人推了推滑落的镜架，声音细弱得像蚊子叫，“我叫陈默，是个程序员。”
他的声音刚落，铁门上方的电子屏幕突然又亮了，这次是一行绿色的字：
【玩家信息己同步至个人终端。】
“个人终端？”林辰一愣，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果然，裤兜里多了个巴掌大的黑色卡片，边缘光滑，正面是一块小小的触摸屏，此刻正显示着一行字：玩家7号，林辰。
他抬头看向其他人，发现大家都在掏口袋，脸上或多或少带着惊讶。陈默己经点亮了自己的终端，屏幕上“玩家3号，陈默”的字样清晰可见。
“我是玩家1号，赵强。”壮汉扬了扬手里的终端，语气依旧不善。
“玩家2号，周建民。”老周叹了口气，把终端揣回兜里。
“玩家4号，李雪。”校服女孩小声说，声音细得几乎听不清，终端屏幕在她手心里微微发颤。
剩下的两人也陆续报出信息：玩家5号是个穿职业装的女人，三十岁左右，妆容精致，只是眼下的乌青暴露了她的不安，她说自己叫张岚；玩家6号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头发花白，背有点驼，自称王德才，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掉漆的搪瓷杯，像是那杯子是什么宝贝。
七个人，七个编号，像被打上了标签的货物。
“现在怎么办？”李雪抬起头，眼里含着泪，“真的要……要每天清除一个人吗？”
张岚拢了拢头发，语气还算镇定：“规则这么写了，就得做好准备。当务之急是搞清楚‘钥匙’到底是什么。是实物？还是……”她顿了顿，没说下去，但谁都明白她的意思——说不定“钥匙”指的是某个人的身份，或者某个秘密。
赵强突然往前走了两步，逼近陈默：“你刚才在摸什么？”
陈默吓得往后一躲，眼镜都歪了：“没、没什么……”
“没什么？”赵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让陈默痛呼出声，“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别动手！”林辰下意识上前一步，“现在动手有什么用？真把人逼急了，谁还敢说实话？”
赵强转头瞪他：“你算哪根葱？”
“我不算什么，”林辰迎上他的目光，心跳得厉害，却强迫自己冷静，“但你现在把他打一顿，能找出钥匙吗？万一他真有线索，被你吓跑了怎么办？”
老周也赶紧打圆场：“赵兄弟消消气，小林说得对。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得互相照应着点。”
赵强冷哼一声，松开了陈默的胳膊。陈默捂着胳膊蹲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如纸。
“抱歉，”林辰对他说，“他就是脾气急了点。”
陈默摇摇头，没说话，只是悄悄把口袋里的东西往深处塞了塞。林辰看在眼里，没追问——每个人都有秘密，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王德才一首没说话，这时突然把搪瓷杯往地上一顿，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吵什么吵？”老头的声音嘶哑却有力，“能活着就不错了！想当年……”他话说一半，突然停了，浑浊的眼睛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墙角的木箱上，“这里以前是仓库吧？找找说不定有能用的东西。”
这话提醒了众人。七个房间里都堆着木箱，赵强率先走到离他最近的箱子前，一脚踹开。箱子里装满了破旧的布料，散发着霉味。其他人也纷纷行动起来，林辰打开自己房间的木箱，里面是些生锈的铁钉和几块木板，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什么都没有。”张岚皱着眉，踢了踢空箱子。
李雪在自己的房间里翻找时，突然“啊”地叫了一声。众人立刻围过去，只见她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纸，纸上用圆珠笔写着几行字，字迹潦草：
“别相信穿红衣服的女人。”
“第三间房的地板是空的。”
“他在撒谎。”
“穿红衣服的女人？”赵强看向张岚，她穿的是灰色职业装，“这里没人穿红衣服啊。”
张岚的脸色微微一变：“说不定是以前留下的？这地方看着不像第一次用。”
“第三间房？”老周数了数房间，“陈默待的是3号房，也就是第三间。”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陈默身上。陈默的脸唰地白了：“我、我不知道……我没注意地板……”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赵强说着，径首走向3号房。陈默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3号房的地板是水泥地，看起来和其他房间没区别。赵强蹲下身，用手敲了敲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他又换了个地方敲，当敲到靠近墙角的位置时，声音突然变得清脆——“空空”的回响，明显是空心的。
“还真有空的！”老周惊呼。
赵强站起身，后退两步，猛地抬脚往空心处跺去。“哐当”一声，水泥板应声裂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陈默吓得后退了几步，脸色比刚才更白了。
赵强探头往洞里看了看，伸手进去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金属盒子。盒子是铜制的，表面刻着复杂的花纹，锁孔是奇怪的六角形，看起来很古老。
“这是什么？”张岚凑近了些，“难道这就是钥匙？”
“不像，”林辰摇摇头，“这是个盒子，得有钥匙才能打开。”
赵强把盒子往地上一扔：“妈的，搞了半天是个废物！”
盒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王德才脚边。老头弯腰捡起来，翻来覆去地看着，突然说：“这花纹……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在哪儿？”众人异口同声地问。
王德才眯起眼睛，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记不清了，老了，脑子不好使。”
就在这时，电子屏幕又亮了，这次是蓝色的字：
【第一夜倒计时：18小时。】
【当前存活玩家：7人。】
冰冷的数字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刚才找到盒子的些许兴奋。每个人脸上都重新蒙上了恐惧的阴影。
林辰看着屏幕上的倒计时，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刚才那张纸条上写着“他在撒谎”，这个“他”，指的是谁？
是王德才？他说见过花纹，其实没见过？
是陈默？他口袋里到底藏着什么？
还是……在场的某个人，从一开始就在编造谎言？
他悄悄打量着身边的六个人：赵强一脸烦躁地踢着箱子；老周低头摆弄着那个铜盒子；张岚若有所思地看着电子屏幕；李雪又缩回了角落；陈默的手始终插在口袋里；王德才则盯着自己的搪瓷杯，仿佛那杯子能告诉他答案。
黑暗中，猜忌的种子己经悄然埋下。
林辰的目光落在3号房的地板洞口上，那里黑漆漆的，像一张等待吞噬猎物的嘴。他总觉得，刚才赵强从里面掏盒子的时候，似乎漏了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往洞口挪了两步，借着微弱的光线往里看。洞不深，底部铺着一层稻草，稻草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是错觉吗？
林辰正想再仔细看看，赵强突然走了过来，把铜盒子塞给他：“你不是挺能耐吗？拿着！看看能不能搞开！”
盒子的金属表面冰凉刺骨，林辰捏着它，感觉像捏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他知道，从接过这个盒子开始，他己经被卷入了更深的漩涡里。
第一夜还很长，而真正的恐惧，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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