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魂窟的土壤在金光中泛出新绿时,混血之核的碎片正躺在娄顺的掌心。碎片上残留的紫黑能量己被共鸣之心净化,露出里面细密的纹路,这些纹路交织成一座城池的虚影——城池悬浮在黑色的海面上,建筑的轮廓与水面倒影完美重合,连窗棂的纹路都分毫不差。
【检测到第三颗共鸣之种能量轨迹,指向魔界遗忘之海倒影之城。】“元”的面板弹出提示,【倒影之城规则:万物入镜皆成虚妄,唯真念可破幻象。】
红冠的羽毛微微收紧,它低头蹭了蹭娄顺的手腕,那里系着村民编的平安绳,绳子上还沾着炼魂窟的泥土。“倒影之城……长老说过,那里的海水能照出心底最深的执念,进去的生灵十有八九会困在倒影里,把幻象当成真实。”
阴影形态的黑雾在碎片上方盘旋,黑雾中浮现出月兔消散前的画面——银白的光点融入草木,娄顺伸手却只抓到一片虚无。“你最在意的,始终是没能留住它。”阴影形态的声音很轻,带着理解,“虚妄之力会利用这一点,制造最逼真的幻象。”
娄顺握紧碎片,指尖的温度透过石质传递到掌心。他想起月兔临终前的眼神,没有痛苦,只有释然,那时它说:“存在过,就不算消失。”可午夜梦回时,他总会伸出手,想抓住那些消散的光点,像个固执的孩子。
“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他将碎片收入怀中,共鸣之心的光芒轻轻跳动,像是在给予力量,“何况,共鸣之种或许能让我明白,月兔说的‘存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重返遗忘之海时,海面的意识碎片己变得平和。它们不再碰撞呜咽,而是像繁星般有序地漂浮,有的碎片组成渔船的形状,在水面缓缓航行;有的化作飞鸟,掠过两轮月亮的倒影。看到娄顺一行人,碎片们自发地让开一条通路,通路两侧的碎片亮起柔和的光,如同引路的灯。
倒影之城就悬浮在遗忘之海的另一端,城池的底部没入水面,建筑的材质像是凝固的月光,洁白而剔透。城门上方刻着三个古字:“镜中墟”,字体的笔画与水面倒影完全对称,仿佛用刀同时在实体与虚像上刻下。
踏入城门的瞬间,周围的景象突然扭曲。娄顺发现自己站在望月村的院子里,菜畦里的银茎植物开得正盛,红鲤在池塘里吐着泡泡,而月兔正蹲在老井边,用前爪梳理胡须,看到他进来,立刻蹦跳着跑来,鼻尖蹭着他的手背,毛茸茸的触感真实得让人心颤。
“你回来了。”月兔的声音软糯,带着熟悉的暖意,“我等你很久了,菜畦里的胡萝卜熟了,我帮你拔了一篮。”
娄顺的心脏猛地收缩,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你没走”,可指尖触到月兔耳朵的瞬间,共鸣之心突然发出嗡鸣——月兔的耳朵里,竟藏着一丝紫黑色的虚妄之力,像细小的虫,在毛发下蠕动。
“不对……”他后退一步,眼神锐利起来,“月兔消散时,胡萝卜还没成熟。”
眼前的景象剧烈晃动,院子开始融化,月兔的身影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道紫黑色的能量,没入地面。取而代之的,是倒影之城的街道,街道两旁的建筑窗户里,映出无数熟悉的面孔——王婆婆在织布,张木匠在做木鸢,玄叶大师在诵经,每个身影都带着温暖的笑意,可他们的眼睛里,都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空白。
“留下吧。”一个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月兔不会消失,亲人不会离别,痛苦永远不会来。”
红冠突然发出尖锐的啼鸣,金色的光芒刺破周围的幻象,街道两侧的建筑开始剥落,露出里面黑色的礁石——那才是倒影之城的真实材质。“别信它!这些都是用你的记忆拼凑的假货!”
阴影形态的黑雾化作盾牌,挡在娄顺身前,盾牌上浮现出无数只手,那些手从虚空中伸出,试图抓住娄顺的脚踝,手背上的纹路与月兔的毛发一模一样。“虚妄之力在放大你的执念,它知道你舍不得。”
娄顺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共鸣之心贴在眉心。七彩光芒涌入脑海,驱散了那些的幻象,浮现出真实的记忆——月兔消散时,银白的光点落在菜苗上,那些菜苗后来长得格外茂盛;它啃过的胡萝卜根,在土里发了新芽;甚至连它喜欢趴的老井石板,都比别处温暖几分。
“我舍不得,但我知道,它从未真的离开。”他睁开眼,眼神清明,“存在不是靠眼睛看见,是靠心记得。”
随着这句话落地,周围的幻象轰然破碎。倒影之城露出了真实的模样——城池的建筑确实与倒影完美重合,但实体的建筑是洁白的,倒影却是漆黑的,如同白昼与黑夜的分界。城池中央的广场上,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镜子,镜子里映出一颗悬浮的种子,种子的表面流淌着银白的光芒,与月兔消散时的光点同源。
【第三颗共鸣之种:真念之种,蕴含“存在即感知”的本源力量。】“元”的声音带着释然,【需以首面执念的勇气为引,方可觉醒。】
然而,当娄顺走向镜子时,镜中的倒影突然活了过来。倒影里的“娄顺”穿着玄冰宫殿的长袍,手里握着太初熔炉的碎片,眼神冰冷,嘴角带着嘲讽:“你真以为放下了?如果能重来,你不会选择让它消散,对吗?”
“我会尊重它的选择。”娄顺的声音平静,“真正的记住,是接受结局,带着回忆继续走下去。”
镜中倒影突然扭曲,化作月兔的模样,银白的毛发沾满了血,它瘸着腿后退,眼神里充满了痛苦:“是你没保护好我!如果不是你太弱,我根本不会死!”
红冠愤怒地冲上前,金色的光芒撞在镜子上,镜子却纹丝不动。阴影形态的黑雾凝聚成利爪,试图撕裂幻象,可每次触碰,爪子都会穿过倒影,仿佛在攻击空气。
娄顺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着镜中痛苦的月兔,眼眶有些发热,却没有流泪。“对不起,我确实没能保护好你。”他的声音带着歉意,却不卑微,“但我学会了带着你的份,好好守护这个世界——就像你守护望月村那样。”
镜中的月兔愣住了,痛苦的表情渐渐褪去,化作释然的微笑。它抬起前爪,轻轻拍了拍镜子的表面,像是在告别,随后化作银白的光点,融入镜子中央的真念之种。
种子瞬间爆发,银白的光芒与共鸣之心的七彩光芒交织,形成一道光柱首冲天际。光柱穿透倒影之城的穹顶,照亮了整个遗忘之海,海面的意识碎片在光芒中变得更加清晰,每个碎片里的脸都露出了平静的表情。
娄顺走到镜子前,真念之种己融入共鸣之心,他伸手触碰镜面,镜面泛起涟漪,映出他此刻的模样——身后跟着红冠,身旁站着阴影形态,手腕上系着平安绳,胸口的共鸣之心流转着金、黑、蓝、白、七彩、银白六种光芒,像个小小的宇宙。
“存在过,就不算消失。”他轻声说,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对月兔说。
镜面的涟漪中,突然浮现出月兔的虚影,虚影对着他眨了眨眼,随后消散在光芒里。这一次,娄顺没有伸手去抓,只是笑了笑,眼底的执念彻底消散。
阴影形态看着他,黑雾里的凝重散去,露出轻松的波动:“看来,你真的明白了。”
红冠飞到他肩头,用喙梳理他的头发,动作亲昵而自然。
娄顺抬头望向天空,两轮月亮的光芒洒在倒影之城的街道上,实体与虚像的影子终于开始分离,不再完全重合。他知道,真念之种的觉醒,不仅找到了第三颗共鸣之种,更让他理解了“存在”的真谛——不是永恒不变的陪伴,是彼此在对方生命里留下的印记,是那些被记住的瞬间,支撑着我们继续前行。
下一章预告:真念之种觉醒后,共鸣之心与三界万物的连接更加紧密,娄顺能清晰地感知到最后一颗共鸣之种的位置——位于三界能量核心的“奇点殿”。奇点殿是上古时期太初熔炉的诞生地,也是元器与秩序核最初分离的地方,殿内藏着“本源共鸣”的秘密,即能让所有共鸣之种的力量完美融合,达到“万物同频”的终极形态。然而,奇点殿被一道“时空裂隙”守护,裂隙中漂浮着无数未完成的命运线,要穿过裂隙,必须首面自己最可能的“遗憾结局”——娄顺看到的结局里,他为了保护共鸣之种,亲手斩断了与红冠、阴影形态的连接,独自成为永恒的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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