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顺捏着那枚温热的黑檀木念珠，站在半山腰的石阶上，望着空荡荡的天空，后背的冷汗把粗布衣裳都浸透了。刚才那只黑鹰的凶戾眼神还在眼前晃，可转瞬间就被一颗不起眼的珠子打跑，这事儿比屋顶发光、菜刀显符文还要离谱。他把念珠揣回兜里，指尖反复着布料上凸起的轮廓，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这珠子怕也不是凡物，系统到底还给他留了多少“惊喜”？
下山的路变得格外难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往常半个时辰就能到的山脚，今天走了近一个时辰。刚拐过最后一道弯，村口那棵老槐树就撞进了眼里，树下还蹲着几个纳凉的老头，手里摇着蒲扇，眼神却齐刷刷地往他这边瞟，那眼神里有好奇，有敬畏，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谄媚。
娄顺心里咯噔一下。他在这山下的村子里买过菜、换过布，跟村民们不算熟络但也脸熟，往常见面无非点头打个招呼，哪见过这阵仗？他缩了缩脖子，想低着头赶紧溜过去，可没走两步，就被一个穿蓝布褂子的老头拦住了。
“娄仙长！您可算下来了！”老头脸上堆着褶子笑，手里还攥着个布包，不由分说就往他怀里塞，“这是家里新收的小米，您尝尝鲜，沾沾您的仙气！”
“仙长？”娄顺懵了，把布包往回推，“大爷您认错人了，我就是个山里种地的，不是什么仙长。”
“没错没错！”旁边立刻凑过来个挎着竹篮的妇人，篮子里装着几个红瓤西瓜，“百草谷的仙师都跟我们说了，您是隐世的活神仙，能治百病，能驱邪祟！前儿个张屠户家的娃子中了邪，还是您院子里的灵气飘过去，才把邪祟吓跑的呢！”
娄顺听得脑子发懵。张屠户家的娃子他知道，前两天还看见在村口追狗玩，怎么就中邪了？还跟他院子里的“灵气”扯上了关系？他正要追问，更多的村民围了上来，有塞鸡蛋的，有递布鞋的，还有个半大的小子举着根糖葫芦，仰着脖子喊“仙长吃糖”，把他围得水泄不通。
“让让，都让让！”人群外传来个洪亮的声音，挤进来个穿着绸缎马褂的富态中年男人，手里捧着个锦盒，脸上的油光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娄仙长，在下是镇上布庄的王掌柜，这是小的一点心意，上等的云锦，您老人家做件新衣裳穿。”
娄顺看着那锦盒里流光溢彩的布料，头都大了。他活了西百多年，就没穿过这么花哨的东西。“我不要，我有衣服穿。”他往后退了退，想从人群里钻出去，可村民们像堵墙似的，纹丝不动。
“仙长您就收下吧！”
“是啊是啊，沾沾您的福气！”
七嘴八舌的劝说声让他头皮发麻，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肯定是百草谷那些人搞的鬼！什么隐世高人，什么活神仙，全是他们瞎传的，不然这些朴实的村民哪会突然变得这么“热情”？
他咬了咬牙，突然提高了嗓门：“都别吵了！”
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娄顺深吸一口气，指着自己的粗布衣裳：“看见没？我就是个凡人，跟你们一样，吃饭睡觉种地，哪是什么仙长？那些仙师的话你们也信？他们是骗你们的！”
可他这话刚说完，人群里就有人小声嘀咕：“仙长就是谦虚……”“越是高人越低调……”还有个老头摸着胡子叹道：“当年我爷爷见过仙人，就跟仙长您一样，穿着粗布衣裳，却能呼风唤雨……”
娄顺：“……”
跟这些被洗脑的村民根本说不清！他索性不再解释，抱着怀里塞来的一堆东西，硬着头皮往镇里冲。村民们也没拦他，只是远远地跟着，嘴里还念叨着“仙长慢走”“仙长常来”，那架势，比送菩萨还虔诚。
好不容易摆脱了村民，娄顺冲进镇口，靠在一棵老榆树下喘粗气。怀里的小米、鸡蛋硌得他肋骨生疼，他把东西一股脑放在地上，看着那堆“贡品”，只觉得哭笑不得。他现在算是明白了，系统留下的烂摊子，怕是没那么容易甩掉。
休息了片刻，他想起正事——买口新水缸，再买把菜刀。被藏起来的那把太吓人，还是换把普通的用着踏实。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往镇上的杂货铺走。
镇上比村里更热闹，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娄顺走在人群里，总觉得有人偷偷看他，还有几个穿道袍的年轻修士，远远地对着他作揖，吓得他赶紧低下头，加快了脚步。
杂货铺的王老板是个光头胖子，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见娄顺，眼睛突然亮了：“哎哟！这不是娄……娄兄弟吗？今儿想买点啥？”看他那表情，显然也听过“活神仙”的传闻，只是没好意思叫出口。
“来口水缸，要结实点的。”娄顺指着墙角的陶缸，“再给我拿把菜刀，最便宜的那种。”
“好嘞！”王老板麻溜地站起来，亲自搬了口最大的水缸，又从墙上摘下一把铁菜刀，递了过来，“这刀刚到的货，锋利得很，切肉跟切豆腐似的！”
娄顺接过菜刀，掂量了一下。这刀比他藏起来的那把轻多了，刀身也薄，看着就是普通的铁匠铺货色。他满意地点点头：“就它了。多少钱？”
“哎，谈钱就见外了！”王老板摆手笑道，“水缸和刀都送您了，您能来我这小店，就是给我面子！”
娄顺皱起眉：“那不行，系统走后，我成了三界传说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系统走后，我成了三界传说最新章节随便看！该多少钱就多少钱。”他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这是他攒了半个月的买菜钱。
王老板哪敢接，推来推去半天，最后还是娄顺硬把铜板塞给他，才作罢。他让王老板帮忙雇个人把水缸扛上山，自己则拎着新菜刀，准备再去铁匠铺看看，有没有更趁手的家伙什。
镇上的铁匠铺就在杂货铺隔壁，门口竖着个大铁砧，一个光着膀子的壮汉正抡着大锤打铁，火星子溅得老高。娄顺走到门口，看着墙上挂着的镰刀、锄头，正琢磨着要不要换把新锄头，目光突然落在了角落里一把菜刀上。
那菜刀比他手里的这把沉些，刀身黝黑，看着挺结实。他走过去，伸手想拿起来看看，指尖刚碰到刀柄，异变突生——
“咔嚓！”
一声脆响，那把看着挺结实的菜刀，竟然从中间断成了两截，刀刃“哐当”掉在地上，断口处还冒着丝丝白气，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样。
娄顺：“？？？”
他愣在原地，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地上的断刀，一脸茫然。他啥也没干啊，就是碰了一下，怎么就断了？
而那个抡大锤的铁匠，看到这一幕，手里的锤子“哐当”掉在铁砧上，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他看看娄顺，又看看地上的断刀，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娄顺连连磕头，声音都带着哭腔：“仙长饶命！仙长饶命啊！我不知道是您来了，要是知道，打死我也不敢让您碰这凡铁啊！”
娄顺被他这举动吓得往后跳了一步：“你……你干啥？我就是看看，没别的意思……”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铁匠头都不敢抬，“是这凡铁不配让您碰，是它自己不争气！仙长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周围路过的行人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围过来看热闹。有人认出了娄顺，立刻小声议论起来：
“看到没？我说他是活神仙吧，碰一下菜刀都能给碰断了！”
“这哪是碰断的？肯定是仙长嫌这刀太差，用仙气给劈断的！”
“前儿个百草谷的仙师还说，仙长手里的菜刀是神器呢，看来是真的……”
议论声越来越大，看娄顺的眼神也越来越敬畏。娄顺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不管他做什么，在这些人眼里都能扯到“仙法”“神器”上。他要是再待下去，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他也顾不上买锄头了，拎着刚买的新菜刀，拨开人群就往外跑。身后还传来铁匠的哭喊声和人群的议论声，像催命符似的。
跑出镇子，娄顺才发现自己手里的新菜刀不知何时也断了，断口跟铁匠铺那把一模一样。他看着手里的半截刀身，突然觉得有点绝望。
连把普通的菜刀都跟他犯冲，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抬头望了望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头，那座茅草屋就藏在云雾深处。以前觉得那是他的安身之所，现在却觉得像个巨大的漩涡，把所有稀奇古怪的人和事都卷了进来。
“要不……跑吧？”娄顺心里冒出这个念头。离开这座山，离开这个修仙界，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当回凡人。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他在这里待了西百年，就算是座破院子，也有了感情。更何况，院子里还有那只傲娇的公鸡，那几条调皮的红鲤，还有那片被他打理得整整齐齐的菜园……他要是走了，它们怎么办？
娄顺叹了口气，把半截菜刀扔进路边的草丛里。跑是跑不掉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转身往回走，刚走没两步，就看到雇来扛水缸的汉子正站在路口等他，看到他，脸上露出谄媚的笑：“仙长，咱们这就上山？”
娄顺点点头，没说话。
汉子扛着水缸在前头走，脚步轻快得像没扛东西似的。娄顺跟在后面，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心里乱糟糟的。
走到半山腰时，汉子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的山道：“仙长，您看那是不是……凤凰？”
娄顺抬头一看，只见山道旁的树枝上，落着一只色彩斑斓的大鸟，羽毛红得像火，尾羽拖得老长，正歪着头看他，那神态，像极了院子里的红冠公鸡。
大鸟看到他，突然展开翅膀，发出一声清亮的啼鸣，声音震得树叶簌簌往下掉。紧接着，它俯冲下来，落在娄顺面前，脑袋蹭了蹭他的胳膊，亲昵得像只家鸡。
娄顺：“……”
他现在己经能平静地接受“公鸡是凤凰”这个事实了。
可旁边的汉子却吓得腿一软，水缸“哐当”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指着大鸟，嘴唇哆嗦着：“凤……凤凰神兽……真的是凤凰神兽……”说完，两眼一翻，竟吓晕了过去。
娄顺看着摔碎的水缸，又看了看亲昵地蹭着他的凤凰，最后看了看晕过去的汉子，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
看来，换口新水缸的计划，又泡汤了。
下一章预告：凤凰现身的消息再次轰动西方，连修仙界的几大顶级宗门都收到了消息，纷纷派出长老前来“拜会”。而娄顺在清理摔碎的水缸时，发现碎片上竟然凝结着一层冰晶，碰一下就能冻住手指，他这才想起，这水缸也是当年系统让他买的。更让他无奈的是，晕过去的汉子被救醒后，逢人就说自己被“凤凰神兽”亲自接见过，成了镇上的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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