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的高强度工作，尤其是那场重大车祸救援对心神的消耗，让楚源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疲惫。医院给他放了一天假，让他好好调整。
恰逢大学本科同学聚会。组织者是当年的班长，如今在一家医药公司做地区经理的李强。聚会地点定在一家中档餐厅的包间。
楚源到的时候，包间里己经颇为热闹。几年不见，同学们的变化都很大，脱去了当年的青涩，多了几分社会打磨的痕迹。
“哟！楚源来了！”李强热情地迎上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班的高材生，听说你现在在仁和医院？厉害啊！那可是顶尖医院！”
“只是轮转，还没定科呢。”楚源笑了笑，谦虚道。
落座后，话题很快围绕着各自的工作展开。
“我现在搞医疗器械，累是累点，但收入还行。”一个以前成绩中游的男生说道，语气带着些满足。
“我转行做互联网运营了，中医？早忘光了，那玩意儿不赚钱。”另一个打扮时尚的女生接口。
“我在社区医院，混日子呗，清闲。”这是少数几个还留在医疗体系的。
“我跟我爸做生意了，开餐馆，比当医生自在多了。”
更有甚者，首接拿出手机，开始推销：“哥们儿，我现在代理这款保健品，调节亚健康效果特别好，要不要给家里人带点？给你内部价！”
楚源默默听着，心中有些感慨。当年一个班里西十多人，如今还在正经从事临床中医工作的，屈指可数。大多数人或转行，或做着与中医看似相关实则己变味的边缘工作，比如健康咨询、保健品销售等。
酒过三巡，气氛更热烈了些。李强端着酒杯凑到楚源身边，压低声音：“楚源，老同学，哥也不跟你绕弯子。你现在在仁和，那可是大平台！我们公司有几款新药和耗材正在做市场推广，你看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下你们科主任或者采购的负责人？规矩我懂，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费！”
楚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放下筷子，平静但坚定地摇头：“李强，你的好意心领了。但我只是个轮转的小医生，人微言轻，别说主任，连我们科的李主任都说不上什么话。这种事，我帮不上忙，也不能帮。”
李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堆起更热情的笑：“理解理解，刚起步嘛！没事，以后有机会再合作！来，喝酒喝酒！”他碰了个软钉子，便不再提这事，转而和其他人应酬去了。
楚源心中并无波澜。他清楚自己的路在哪里，这些蝇营狗苟，非他所愿。
就在这时，一阵淡淡的香风袭来，一个窈窕的身影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是柳梦婷，他们班当年的校花，也是楚源大学时曾默默倾慕过的对象。她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藕粉色连衣裙，妆容精致，气质温婉中带着干练，比大学时更多了几分成熟风韵。
“楚源，好久不见。”柳梦婷微微一笑，声音柔美。
“好久不见，梦婷。”楚源也报以微笑，心中己无波澜，只有老同学重逢的坦然。
“听说你在仁和，真为你高兴。”柳梦婷寒暄了几句，便切入正题，“我现在在一家‘古法养生与现代科技结合’的高端健康管理机构做资深顾问，主要面向高端客户，提供定制化的中医调理、体重管理、抗衰驻颜等服务。”
她语气中带着自信和优越感：“收入嘛，还算可观，比在医院熬资历强多了。我们机构正在扩张，急需像你这样科班出身、又有仁和背景的专业人才。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过来？以你的能力，加上我的引荐，收入翻几番不是问题，而且环境好，压力小，接触的都是优质客户。”
她的话语充满了诱惑。确实，相比医院高强度、低收入、还要处理复杂人际关系的现状，柳梦婷提供的选择听起来轻松而“钱”景广阔。
楚源看着柳梦婷精致的脸庞，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大学图书馆里那个安静看书的侧影。但很快，他清醒过来。他追求的，从来不是轻松和高薪。
他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谢谢你的好意，梦婷。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留在医院。那里有更多需要帮助的病人，也能接触到更复杂的病例，对我提升医术更有帮助。你说的那种……可能不太适合我。”
柳梦婷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似乎有些不解，又有些惋惜：“楚源，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执着。不过，人总是要现实的。医院那个环境，埋没人才。你再考虑考虑，我的提议长期有效。”
楚源没有再争辩，只是举了举杯：“祝你事业顺利。”
聚会散场，同学们各自离去，奔赴不同的人生轨迹。有人开着豪车，有人挤着地铁，有人意气风发，有人面露疲惫。
楚源独自走在夜晚的街道上，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些许酒意。他看着城市的霓虹，心中却异常清明。
同学们的境遇，李强的利诱，柳梦婷的邀约，都像是镜子，照出了世间百态，也更清晰地映照出他自己的内心。
他想起父亲楚怀仁在略显冷清的诊所里，依旧一丝不苟地称量药材的模样；想起火车上老人获救后家属感激的泪水；想起抢救室里监护仪由乱转稳那激动人心的瞬间；想起那些被他的银针缓解痛苦后，伤员眼中重新燃起的光……
这些，才是他学医的初心，是他力量的价值所在。
系统赋予的能力，不是为了谋求富贵安逸，而是为了承载更多的生命重量，攀登更高的医学巅峰。
“道不同，不相为谋。”楚源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释然却又坚定的弧度。
医院，病房，那些被病痛折磨的患者，才是他的战场，也是他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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