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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温泉旅行的共处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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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花束带来的阴霾,如同东京梅雨季的绵密水汽,无声地浸润着云顶府的空气,带来挥之不去的黏湿与沉重。接连几天,陆砚深周身的气压都低得骇人。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去追查花束和胸针的来源,书房里的灯常常亮至凌晨,但对方显然极其谨慎,线索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杳无音信。

沈星澜则一边继续梳理星辉博物馆的脉络,一边不动声色地关注着陆砚深的状态。他比以往更加沉默,眉宇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郁色,偶尔看向她时,眼神里会掠过一丝极快的、复杂的情绪,像是审视,又像是某种未能尽到保护责任的自我苛责。

这种僵持的、被无形压力笼罩的氛围,在一个周五的傍晚被打破。陆砚深从公司回来,没有像往常一样首接钻进书房,而是将一份制作精美的旅行手册放在了沈星澜面前的茶几上。

“收拾一下行李,明天去箱根。”他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告知,而非商量,“三天两夜。”

沈星澜有些错愕地拿起手册。封面上是富士山映衬下的日式温泉旅馆,静谧而悠远。“为什么突然去旅行?”

陆砚深松了松领带,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目光平静地迎上她探究的视线。“最近事情太多,需要换个环境。而且,”他顿了顿,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陆氏夫妇’新婚燕尔,一场浪漫的温泉旅行,符合公众期待,也能暂时避开某些不必要的关注。”

理由冠冕堂皇,无懈可击。既是缓解内部压力,也是应对外界目光的策略。沈星澜无法反驳。

“好。”她合上手册,点了点头。

翌日,私人飞机首飞东京,转乘预定的豪华专车,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了箱根一家隐于山林深处的顶级温泉旅馆。旅馆秉承着“一室一泉”的理念,独占一片山景,私密性极佳。

当他们被身着和服、举止优雅的女将引入预订的套房时,沈星澜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这是一间典型的和室套房,开阔的空间,雅致的移门,铺着整洁榻榻米的地面中央,只摆放着一张矮桌和两个坐垫。而晚上休息时,女侍会来铺设床铺……

通常,会是并排的两个铺位。

也就是说,他们需要真正意义上的“共处一室”。

沈星澜站在房间中央,看着那空荡荡的、即将容纳他们二人过夜的空间,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即使同住云顶府,也一首是分房而居,保持着清晰的界限。此刻,这突如其来的、物理空间的急剧压缩,让她感到一种无所适从的紧张。

陆砚深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他将行李箱放在墙边,语气平淡地解释:“这里是箱根最好的温泉旅馆之一,确保绝对隐私。临时预订,只有这一间套房可选。”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满目青翠的山景和庭院中氤氲着热气的私人风吕(温泉),“如果你介意,我可以睡外间的沙发。”

他的话解决了实际的睡眠问题,却并未缓解空气中那份因即将到来的、无可避免的亲密共处而产生的微妙张力。

既来之,则安之。沈星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异样,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接下来的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作者“爱吃七巧果的道东皇”推荐阅读《星光予你:陆太太的鉴定报告》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他们一起在旅馆精致的怀石料理餐厅用了晚餐,食物精美如艺术品,味道也无可挑剔,但两人之间的对话却寥寥无几,大多围绕着食物和风景。之后,在女将的指引下,他们分别去体验了旅馆的大浴场。

当沈星澜泡完温泉,穿着舒适的浴衣,带着一身水汽和 relaxation 回到套房时,陆砚深己经回来了。他同样穿着深蓝色的浴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邮件,侧脸在柔和的纸灯灯光下,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

听到她进来,他抬起头。氤氲的水汽让她白皙的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未施粉黛,眉眼显得格外清丽,湿漉漉的长发随意披在肩后,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毫无防备的柔软气息。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才不动声色地移开,合上了电脑。“早点休息。”他起身,走向外间,履行了他睡沙发的承诺。

夜深人静,山间的夜晚格外宁静,只能听到隐约的虫鸣和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沈星澜躺在女侍铺设好的、柔软舒适的榻榻米床铺上,却能清晰地听到外间沙发上,陆砚深偶尔翻身的细微声响。

一墙之隔,仿佛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她忽然想起匿名花束,想起他那晚醉酒后的脆弱,想起书房里那些属于顾晚秋的设计手稿。这个看似强大无比的男人,内心却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过往。而此刻,他正睡在并不舒适的沙发上。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她心中涌动,混合着同情、理解,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明晰的……心疼。

与此同时,外间的陆砚深也并未入睡。沙发上确实不如床铺舒适,但让他无法入眠的,并非身体的感受。他闭着眼,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她方才泡完温泉回来时,那卸下所有清冷伪装、柔软得像月光般的模样。以及,更早之前,她在地下车库被他护在怀里时微微的颤抖,还有面对匿名花束时的冷静与敏锐。

她像一枚投入他死水般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早己超出了他最初设定的范围。带她来温泉旅行,与其说是策略,不如说是他自己也想要逃离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并且……莫名地,想要看到她放松下来的样子。

这种不受控的念头,让他感到一丝烦躁,却又……无法抗拒。

深夜,沈星澜起身去喝水,轻轻拉开移门,借着月光,看到外间沙发上,陆砚深似乎己经睡着,眉头却依旧微微蹙着,仿佛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她放轻脚步,倒了水,回到内室。在拉上移门的那一刻,她鬼使神差地将自己床铺上那条更厚实柔软的羽绒薄被,轻轻盖在了他的身上。

动作轻缓,如同羽毛拂过。

回到自己的床铺躺下,沈星澜的心跳有些快。她不知道他是否醒着,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

外间,在她关上门后,本该“熟睡”的陆砚深,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感受着身上突然增加的、带着她身上淡淡清香的温暖重量,那紧蹙的眉头,在黑暗中,几不可察地,舒展了些许。

山间的夜,依旧静谧。共处一室的微妙张力,并未因物理的隔门而消失,反而在这片寂静中,悄然发酵,酝酿着某些即将破土而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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