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
蔓梧将君镇“哄”走，不时的看向门口，从她记事以来，还是第一次与娘亲分别这样久。
芙蕖比谁都懂蔓梧的心，早就到外面远远的迎南雪了。
“姑娘，夫人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芙蕖的声音里满是喜悦。
伴着她喜悦的声音，南雪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眨了眨有些的眼，蔓梧犹如乳燕归林投入她的怀抱。
南雪搂住她，手颤抖的摸了摸她的脸，“我儿怎的这般清减了？”
其实是没有的，蔓梧自幼体弱，君镇在意她的身体，命太医院的院首早晚都给她请平安脉，针对她的体质熬的补品，要不是蔓梧拒绝，从早都能喝到晚。
别说是是清减了，蔓梧都觉得步子都有些重了。
但当母亲的都这样，总会预想儿女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吃不好睡不好。
“没有的，娘亲，我有好好用膳，也有好好休养，您不用担心。”
为了宽南雪的心，蔓梧如是道。
“你就会说好话宽慰娘……”
“夫人，您这一路辛苦，不如去里间说话，奴婢去给您沏茶？”
芙蕖在宫里这段时间很是长进，不说其他，这谨言慎行学的就不错，扫了一眼不远处恭敬垂立的宫人们，小声劝道。
南雪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好，芙蕖想的周到。”
母女二人相携进了里间，南雪坐在软榻上，蔓梧如没有骨头一般，自然的侧身躺在她的腿上。
“这么大了，还撒娇？”
褪去精明强干，南雪眼角露出明显的笑纹，一手垫在膝盖，调整了一下，让蔓梧更舒适，另一手为蔓梧理了理碎发。
蔓梧蹭了蹭她的手，“多大了也是娘的孩子。”
南雪心头熨帖不己，她这大半生都只活了一个人，用尽盘算只为了让蔓梧过的好。
旁人如何觉得她心机深沉阴狠毒辣都不要紧，她只在乎一个人的看法。
她不盼着自己的女儿有多大的出息，能为她争来什么。
她也没有想过让蔓梧有登天的前程，别说是素有疯癫之名的陛下，便是勤勉圣君，她也不愿。
因为她抅不到，她无法在蔓梧需要时第一个来到她的身边。
林慎是她经过多方比较的选择，家风纯正，父母恩爱只有彼此，庆国公夫人虽不满意蔓梧的身体，但她本身是个极好的人，在京中一首风评俱佳。
最重要的是，在林慎看到蔓梧的第一面时，那双含着碎光的眼睛，就让她知道这是个沦陷的人，意味着可控。
“娘亲，听说柯大人与其夫人和离了？”
眼见南雪思绪飘远，蔓梧突然开口。
柯原与小李氏传了多年的不和，终在前几日彻底和离，小李氏怒骂其无情，刚刚留京任职就抛弃糟糠之妻，定是想攀别的登天梯。
这件事情闹得很难看，听说还是柯原的母亲出面，不知与李家说了什么，将小李氏接了回去，才勉强平息了风波。
南雪的手一顿，“是和离了。”
蔓梧撑起身子，望向南雪，神色认真，“那娘亲你和他……”
不等她说完，南雪将手抵在她的唇前，摇了摇头，“蔓蔓，两个人在一起，有时候不仅仅是两个人，有时是两个家族的考虑，柯原他还……好，但柯家不止他一人。”
她尚且不愿意南家将来有连累蔓梧的可能，选择现在割席，冒着让人诟病的时机。
更不用说柯家那堆烂摊子，柯原的几个弟弟妹妹，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年少时，她以为情能抵万难，信心十足以为能处理好一切。
然如今，她己不再天真。
蔓梧知道南雪其实是顾虑她，拉开南雪的手，“柯大人是柯大人，柯家是柯家，娘亲你不用顾虑那样多，女儿希望您能为自己选择一次，不被任何人左右。”
此生，娘亲为她付出的够多了，从前她乖乖听娘亲话是她仅能做到的回报，如今却不然。
君镇赐得封地遥远，蔓梧懂得他那点小心思，还暗戳戳的表示让娘亲常去封地居住。
她并非不能拦着，但有一点与她不谋而合，那就是自由。
守着她，娘亲的心思就永远在她身上，可是娘亲忘了，那些被她束之高阁的游记书籍，还有那一朵夹在其中的干花，年少时，娘亲也有自己的诸多期盼。
只是命运将她捆在了赵家、南家，怨恨牵扯，血缘拉扯，让娘亲不复自己。
“从前是娘亲保护蔓梧，今后蔓梧想要成为娘亲的底气，让您可以为自己活一次。”
南雪双眼，将蔓梧搂进怀里，半晌难以克制心绪起伏，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声音沙哑道：
“不光是为了蔓蔓呀，所以蔓蔓不用觉得自责。”
“年少时那场错嫁，娘知道柯原的选择没有错，他家道中落，好不容易高中，他是整个柯家的希望，面对赵家和南家的联手压迫，他只能忍，不能闹。
他没有错，真的没有错，我知道的，但是……”
真的是意难平啊。
南雪眨了眨红肿的眼，有些事情她本不愿意再想，然今日蔓梧这话，才让她知道蔓梧竟一首觉得她拖累了她这个母亲，她觉得应该说清楚一些。
“外人传着柯原因一首难忘旧情，才与夫人过的不好，二人之间一首没有个子嗣，也是因为他不愿意同夫人圆……进他夫人的屋子。
其实不是的，他不是不进她的屋子，只是不让她有子。
他的上峰在他酒醉时曾送与他一姬妾，意外有了一子，被他安排在外头，只是外人一首不知罢了。”
要问南雪为何如此清楚，就要归功于那个死都不肯放过她的病秧子，留下的那些人手，来给蔓梧送东西时，总会时不时的掺一些这样的消息。
那个病秧子用心险恶，但有时她也觉得感激他的，因为他让她体验到了世间男子的虚伪，和那藏在面具之下的污糟。
便是想要闭着眼睛骗自己，一想起那个病秧子，她也再也不能相信。
柯原不让小李氏有子，是因为对她南雪深情不忘？
不一定吧？
难道不能是迁怒？
是小李氏的存在时刻提醒着他当初的无能为力？
是小李氏无子，他功成名就时可以轻易与她切割？
南雪知道不对，还是忍不住阴暗的这样想着，见多了人性，便不敢再赌。
蔓梧不傻，南雪短短的解释，她领会的内容很多，瞬间就将柯原抛到脑后，不再劝南雪。
“娘亲说的对，有些遗憾还是成为遗憾的好。
娘亲有了解过赐给您的封地吗？女儿跟您说……”
自然的将话题揭过，母女二人靠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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