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峰洞府深处,药香与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异香混合弥漫。
墨尘,如今的“苏清薇”,正立于一座小巧却品质极高的丹炉前。炉底幽蓝色的火焰无声跳跃,映照着他(她)那张完美却毫无表情的侧脸。纤长如玉的手指以一种与圣女身份不符的、带着某种邪异韵律的手法,掐动着控火法诀。
几种珍稀的宁神静气的灵草被投入炉中,很快化为氤氲的、散发着纯净气息的绿色药液——这是做给外人看的幌子。
紧接着,他指尖一弹,几样极其隐蔽、甚至沾染着不祥气息的材料悄无声息地混入其中:一截千年惑心木的根须,几滴从自身“柳萍皮”残留物中提炼出的、蕴含怨念与混乱气息的精粹,最后,更是小心翼翼地加入了从《万皮邪典》中所得的一种无形无质、专噬神魂的上古魔念。
炉火猛地一窜,颜色变得幽深。炉中药液的颜色却反而变得更加清澈透亮,那股异香也彻底隐去,只剩下纯粹的、令人心安神宁的草木清气。
成了!
墨尘小心翼翼地将炼制好的液体收入一个精致的羊脂玉瓶中。瓶身触手温润,与他(她)指尖冰凉的肌肤形成微妙反差。
他拿着玉瓶,再次走到寒玉镜前,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苏清薇”。他练习着微笑的角度,眼神中悲悯与疏离的尺度,甚至调整着行走时裙摆拂动的弧度和腰间丝绦垂落的姿态。每一个细节都必须完美,才能将这最致命的毒饵,包裹上最无懈可击的圣洁外衣。
次日,清晨。
“苏清薇”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戒律堂那肃杀的大殿外。今日他(她)换了一身略显素雅、却依旧不掩绝色的月白长裙,更衬得肌肤欺霜赛雪,气质空灵出尘。手中捧着那枚羊脂玉瓶。
“严长老可在?”‘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对同门长辈的关切,“昨日见长老似乎心神耗损,特炼制了一些‘静心凝神露’,或对长老有所助益。”
守卫的戒律堂弟子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报。
很快,墨尘再次被引到了那间玄铁案牍的静室。
严清依旧坐在那里,仿佛从未移动过。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再次落在“苏清薇”身上,尤其是在那枚玉瓶上停留了一瞬。
“有劳殿下费心。”严清的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戒律堂事务繁杂,耗神亦是常事。”
墨尘(苏清薇)脸上露出一抹浅淡而真诚(伪装出的)的笑容,如同雪莲初绽:“长老为宗门劳心劳力,清薇略尽心意也是应当。此露药性温和,最能安抚神识,长老不妨一试。”
他(她)上前几步,亲自将玉瓶放在案牍上。动作间,袖口微扬,一股极其淡雅纯净的草木清香悄然散发开来,令人闻之心神一畅。
严清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她确实从这露液中感受到了精纯的宁神之力,似乎并无任何不妥。甚至,那香气让她连日来因处理公务而有些疲惫的神魂都感到一丝舒缓。
难道……自己真的多心了?昨日只是圣女历练归来后的正常波动?
就在她心神因为这片刻的舒缓而产生一丝细微松懈的刹那——
那隐藏极深的魔念与怨念精粹,借着“静心”效果的掩护,如同最狡猾的毒蛇,无声无息地透过她的呼吸、甚至透过肌肤的接触,开始向她神魂深处渗透!
严清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冰冷粘腻的不适感,但那感觉一闪而逝,迅速被更强的“宁静舒适”感所覆盖。她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那“静心凝神露”的香气似乎更加好闻了。
“殿下有心了。”严清的语气似乎缓和了极其细微的一丝,她伸手拿过玉瓶,指尖与“苏清薇”的指尖有了一刹那的触碰。
墨尘立刻感受到对方指尖传来的冰冷与坚韧,仿佛触碰的不是血肉,而是百炼精钢。他迅速收回手,维持着圣洁的姿态,心中却冷笑:再坚韧的神魂,只要有一丝缝隙,魔种便能生根!
“既如此,清薇便不打扰长老清修了。”目的己达,墨尘不再停留, gracefully 转身离去。纱裙曳地,勾勒出迤逦的曲线,消失在戒律堂沉重的石门之后。
静室内,严清着手中温润的玉瓶,眼中再次闪过一丝疑虑。但神魂中那不断传来的、前所未有的宁静感,以及那令人放松的香气,最终让她微微摇了摇头。
或许,真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她打开瓶塞,又轻轻嗅了一下那纯净的香气,决定稍后便服用一试。
她却不知,那无声的侵蚀,己然开始。
而离开戒律堂的墨尘(苏清薇),感受着身后那扇石门关闭,脸上那抹圣洁的浅笑瞬间化为冰寒。
鱼饵己投下。
接下来,只需耐心等待毒发的那一刻。
他抬头望向圣女峰的方向,目光却仿佛己经穿透重重殿宇,看到了下一张令他垂涎的——属于戒律长老的、冰冷而强大的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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