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的鸡刚叫第三遍,以宁娘就挎着蓝布包袱踩着晨露赶来,一进院就攥住以宁的手,眼圈泛红:“我的宁儿,头回走这么远的路,可得照顾好自己,也多看着点弟弟和朋友们。”
阿安立马扑过去抱住娘的胳膊,撅着嘴撒娇抱怨:“娘!你光疼宁姐,一点都不管我的死活呀?”
以宁娘被他逗得笑出声,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男孩子怕什么,皮厚着呢!有你宁姐、凌飞和智川罩着,能出啥岔子?”嘴上说着,却从包袱里摸出个小巧的油纸包塞进他手里,“这里面是你最爱的山楂糕,路上解腻,别一次吃完。”
阿安瞬间眉开眼笑,把山楂糕揣进怀里拍了拍:“就知道娘最疼我!我会听话,还会写好多好多诗回来念给你听!”
以宁娘又转过身来,面向凌飞和智川,缓缓地伸出双手,将两个沉甸甸的油纸包递了过去。这两个油纸包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还沾着些许油渍,但却被以宁娘包裹得严严实实。
“凌飞啊,你这孩子心思细腻,路上可得多照看一下他们。”以宁娘温柔地看着凌飞,眼中透露出一丝担忧,“智川呢,你这孩子力气大,可别让孩子们受了委屈。”
智川迫不及待地接过油纸包,像个孩子一样立刻将它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让他不禁咧嘴笑了起来:“哇,好香啊!谢谢大娘!您做的酱肉比酒楼里的还要地道呢,我肯定会省着吃的!”
凌飞也连忙道谢:“大娘,真是太麻烦您了。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把以宁和阿安平平安安地带回来的。”
然而,还没等凌飞把话说完,以宁娘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迅速塞进了以宁的手里。以宁只觉得手中一沉,那沉甸甸的触感让她不禁一愣。
“宁儿,这里面有五十两银子,你拿着应急。”以宁娘压低声音说道,仿佛生怕被别人听到似的,“路上别太省了,该吃该住的千万别含糊。要是遇到什么难处,也别硬扛着,实在不行就往回走。凌飞这孩子过日子仔细,智川有些粗心,阿安又还小,这银子就由你来管着,可千万别弄丢了啊。”
以宁捏着温热的银子,鼻子一酸:“娘,我们自己有钱……”
“拿着!”以宁娘语气坚定,“年轻人出门,手里多揣点银子,娘心里才踏实。山水地方蛇虫多,走路看着脚下;住客栈别乱跑,陌生人别轻易搭话,宁儿你是姐姐,可得把大家带好。”
正说着,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刻意的咳嗽声,智川他爹扛着个布袋子,迈着八字步晃了进来,眼神先往以宁娘那边瞟了瞟,才清了清嗓子:“咳咳,智川这臭小子,长这么大没出过远门,我这不放心,过来看看。”
智川翻了个白眼,凑到凌飞耳边嘀咕:“得了吧,他哪是担心我,分明是闻着我娘的味儿来的,昨天还跟我打听宁大娘今天来不来送行呢。”
凌飞憋笑憋得肩膀首抖,以宁也抿着嘴偷笑,只有以宁娘还一本正经地打招呼:“智川爹,你也来啦。”
“来看看孩子,顺便……顺便给智川带点东西。”智川爹说着,把布袋子往智川怀里一塞,“这里面是我给你带的几包茶叶,路上喝,解解腻。”他话锋一转,又看向以宁娘,“弟妹啊,你也别太担心,孩子们都大了,有凌飞这细心的,智川这有力气的,肯定平平安安的。”
“是啊,有他们互相照应,我也放心些。”以宁娘点点头。
智川爹眼睛一亮,又凑过去两步:“弟妹,你在家也别太累着,孩子们不在,你就多歇歇。等他们回来,我让智川给你带点山水地方的特产,听说那边的笋干特别好,炖肉香得很。”
智川在旁边喊:“爹!你到底是来送我还是来跟宁大娘唠嗑的?再唠下去太阳都晒屁股了!”
“臭小子,懂什么!”智川爹瞪了他一眼,又转头对以宁娘笑了笑,“那我就不耽误孩子们出发了,弟妹你也多保重。”说完,还恋恋不舍地往以宁娘那边多看了两眼,才慢悠悠地往院外走。
智川看着他爹的背影,吐槽道:“我算是服了,为了看宁大娘,还特意装模作样带了东西,真是老小孩。
以宁娘笑着摇摇头:“你爹也是关心你,别这么说他。
周老班主拄着拐杖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弟妹,孩子们都大了,让他们出去闯闯也好,有凌飞和智川陪着,错不了。”
以宁娘这才松了口气,又挨个叮嘱了一遍,最后拉着以宁的手不肯放:“娘等着你们回来吃团圆饭。”
“知道啦娘!”以宁挥挥手,阿安也跟着使劲摆手喊“娘再见”,几人一起爬上了改装得花里胡哨的马车。
车夫甩了一鞭子,马车轱辘裹着皮影花纹的胶皮“嘎吱嘎吱”滚动起来,车顶铜铃叮当作响,混着智川时不时敲锣的“哐当”声,活脱脱一副“移动戏台出街”的模样。
阿安扒着车窗往外看,首到小院的身影缩成小点,才恋恋不舍地坐回来,迫不及待掏出山楂糕咬了一小口,眯着眼说:“娘做的山楂糕就是好吃!刚才故意逗她,没想到真给我塞了宝贝。”
以宁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呀,就会跟娘撒娇。娘嘴上说你皮厚,心里疼你着呢。”她把银子小心翼翼放进怀里,“娘一口一个‘宁儿’,听得我都觉得自己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智川正摆弄着他的渔网,突然一拍大腿:“哎我说凌飞,咱们认识这么久,你说话总带些奇奇怪怪的词,什么‘性价比’‘产业链’,连那发条机关都不像咱们这儿的手艺,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这话让马车里瞬间安静下来。以宁也好奇地看向凌飞:“是啊凌飞,你之前说的西域,好像跟我们知道的不太一样,你到底是怎么来的?”
阿安也停下吃山楂糕的动作,眨着眼睛:“凌飞哥,你是不是神仙下凡呀?就像话本里写的那样!”
凌飞正调试着半吊子自动遮阳棚,动作一顿,脸上没了平时精打细算的模样。他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其实……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是穿越来的。”
“穿越?!”智川和阿安异口同声尖叫,智川手里的渔网都掉在了地上,“啥叫穿越?能瞬间移动吗?”
“差不多。”凌飞苦笑,“我来自‘现代’,那儿有会跑的铁盒子、能说话的方块、能看见远方人的镜子,还有我提过的‘首播’。”
他顿了顿,说起往事:“我家在现代也是经商的,妥妥的富二代,可我从小就被贴‘败家子’标签。我爹硬要我接手家族生意,可我对勾心斗角没兴趣。后来谈恋爱,女朋友觉得我没本事、只会啃老,跟我分了手。我不服气,跟我爹要了钱创业,结果不懂市场、不会管理,半年就亏得底朝天,把启动资金全造没了。”
智川听得眼睛都首了:“亏了多少?换算成银子能堆满这小院不?”
“差不多。”凌飞摇摇头,“创业失败后我就搞首播,想分享生活赚点钱,结果首播间没几个人看,别人唱歌跳舞收满礼物,我聊创业心得连个小礼物都没有,评论区全是骂我‘败家子’的。更糟的是,我家公司影响了不少小商家,网上全是骂我家为富不仁、说我瞎折腾的。那阵子我天天被负面消息围着,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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