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还残留在鼻腔里,指尖似乎还能触到手术钳冰凉的金属质感,苏清鸢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连带着胸腔里那颗超负荷跳动的心脏都骤然失了力气。她记得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手术灯刺目的白光,还有护士递来的第 12 包止血棉 —— 连续 23 小时的三台大手术,她这个急诊科的 “铁人”,终究还是撑不住了。
意识像是沉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海,时而被尖锐的疼痛拽回表层,时而又被厚重的黑暗裹挟着下坠。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破旧的被褥钻进衣领,才让她混沌的思绪有了一丝清明。
“咳…… 咳咳……” 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苏清鸢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医院熟悉的白色天花板,而是结着蛛网的木质房梁,梁上悬着的旧灯笼破了个洞,露出里面发黄的灯芯。
鼻尖萦绕的不再是消毒水味,而是一股混杂着霉味、尘土和淡淡草药的气息。她动了动手指,触到的是硬邦邦的土炕,身下铺着的被褥又薄又硬,针脚粗糙得硌人。这不是她的公寓,更不是医院的值班室 —— 这里是哪里?
“姑娘!姑娘您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张素净却满是焦虑的脸庞凑了过来。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穿着灰扑扑的粗布衣裙,发髻上别着根简单的木簪,眼眶红肿得像核桃,见她睁眼,眼泪瞬间就滚了下来,“太好了!您总算醒了,您都昏迷三天了,奴婢还以为…… 还以为您要丢下奴婢不管了……”
女孩一边哭,一边小心翼翼地想扶她坐起来,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了什么易碎品。苏清鸢被她扶着靠在床头,脑袋里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断断续续的陌生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涌了进来 ——
“镇北王府…… 不对,是太医院院正府…… 父亲苏振南…… 误诊太子妃…… 满门流放……”“我是苏清鸢…… 不,原主也叫苏清鸢…… 太医院院正的庶女,因家族获罪,被留京自生自灭……”“痴恋三皇子赵珩,在宫宴上被当众羞辱,又听闻家族流放的消息,绝食三日……”
混乱的信息在脑海里冲撞,苏清鸢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她,一个 21 世纪的急诊科主任医师,居然因为过劳猝死,魂穿到了这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异世,还成了个家破人亡、自寻短见的倒霉庶女?
“姑娘,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 旁边的女孩见她脸色苍白,眼神发首,更是急得不行,连忙转身要去拿水。苏清鸢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你是谁?这里…… 到底是哪里?”
女孩愣住了,眼泪掉得更凶:“姑娘,您怎么了?奴婢是春桃啊!您忘了?您父亲被流放前,特意把奴婢留下照顾您的!这里是咱们在京城城郊租的小院啊……”
春桃?苏清鸢搜索着原主的记忆,果然找到了这个名字 —— 春桃是原主母亲的陪嫁丫鬟,当年苏府蒙难,大多数下人要么卷款跑路,要么被官府抓走,只有春桃不离不弃,硬是跟着原主从繁华的院正府,搬到了这处破败的小院。
“我……” 苏清鸢张了张嘴,还想再问些什么,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连续三天绝食,就算她现在是魂穿过来,这具身体也早己虚弱到了极点,一阵眩晕感再次袭来,她不得不靠回冰冷的墙壁上,深吸了一口气。
春桃见状,连忙擦干眼泪:“姑娘您等着,奴婢这就去给您热粥!前几天林老丈送来了一袋小米,奴婢煮了点粥,一首温在灶上呢!” 说着,她就快步跑向屋外,那匆匆的背影,倒是透着几分真心实意的关切。
苏清鸢靠在床头,慢慢梳理着原主的记忆。这个异世叫 “大虞王朝”,原主的父亲苏振南曾是太医院院正,医术精湛,颇受皇帝信任。可就在半年前,太子妃突发恶疾,苏振南奉命诊治,开了一副调理的药方,谁知太子妃服药后不仅没有好转,反而病情加重,卧床不起。
皇后的胞妹,也就是如今的贤妃柳氏,当即指证苏振南 “误诊”,还拿出了所谓的 “证据”—— 一本被篡改过的诊脉记录,上面标注的脉象与太子妃的实际症状完全不符。皇帝震怒,当场下令将苏振南打入大牢,苏府家产抄没,男丁流放三千里,女眷则被剥夺身份,自谋生路。
原主从小被娇惯长大,又是庶女,在府中本就没什么地位,突逢巨变,又因痴恋三皇子被羞辱,一时想不开,就绝食求死。而她苏清鸢,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占据了这具身体。
“误诊?” 苏清鸢皱了皱眉,以她多年的从医经验来看,太医院院正级别的人物,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更何况,原主的记忆里,父亲苏振南为人严谨,每次给皇室成员诊病,都会反复核对药方,绝不可能出现 “误诊” 这种纰漏。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还有那个贤妃柳氏…… 苏清鸢回忆起原主记忆里的片段,那位贤妃娘娘表面上温婉贤淑,对谁都是笑脸相迎,可背地里却一首拉拢太医院的官员,似乎想掌控太医院的权力。父亲苏振南多次拒绝了她的拉拢,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被柳氏记恨,设计陷害?
正想着,春桃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走了进来。青囊渡世:穿古医女的逆袭录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青囊渡世:穿古医女的逆袭录最新章节随便看!粥熬得很稠,冒着淡淡的香气,春桃小心翼翼地端到她面前,还特意拿了个小勺子,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姑娘,慢点喝,小心烫。您都三天没吃东西了,可不能急着填饱肚子。”
温热的小米粥滑进胃里,终于给这具虚弱的身体带来了一丝暖意。苏清鸢一边喝着粥,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春桃,我昏迷的这三天,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比如…… 宫里的消息,或者是关于我父亲的消息?”
春桃喂粥的手顿了一下,眼神暗了暗,低声道:“姑娘,您刚醒,还是别想这些烦心事了。宫里那边…… 没什么消息,只是前几天奴婢去买米的时候,听街坊说,三皇子殿下…… 好像要和丞相家的小姐定亲了。”
三皇子赵珩?苏清鸢挑了挑眉。原主就是因为这个男人,在宫宴上被他当众斥责 “不知廉耻”,才彻底崩溃的。如今这男人要定亲了,原主若是泉下有知,怕是又要伤心一场。
不过,这对她苏清鸢来说,倒是件好事。没了感情的牵绊,她才能更专心地搞清楚苏府蒙冤的真相,想办法救出原主的父亲。
“我父亲在牢里…… 怎么样了?” 苏清鸢又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占了原主的身体,原主的父亲,也该是她的责任。
春桃的脸色更差了,眼圈又红了起来:“姑娘,您别问了…… 前几天奴婢托人去大牢打听,那人说…… 说苏大人在牢里受了不少苦,好像还得了什么病,身子越来越弱了……”
生病了?苏清鸢的心猛地一沉。大牢里环境恶劣,卫生条件差,很容易滋生细菌,若是得了传染病,以大牢的医疗条件,根本无法及时救治。不行,她必须想办法尽快见到苏振南,至少要先弄清楚他得的是什么病,能不能治。
“春桃,” 苏清鸢放下勺子,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做傻事了。父亲还在牢里,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
春桃愣住了,看着眼前的苏清鸢,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以前的姑娘,要么是娇蛮任性,要么是自怨自艾,可现在的她,眼神里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冷静和坚定,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姑娘…… 您?” 春桃有些难以置信。
苏清鸢笑了笑,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却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我想通了,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有好好活着,才能想办法救父亲,才能查清咱们苏家蒙冤的真相。”
她顿了顿,又道:“春桃,你去把家里的铜镜拿来,我想看看现在的样子。”
春桃连忙应声,转身从箱子里翻出一面黄铜镜子,递给苏清鸢。镜子有些模糊,边缘还生了锈,但还是能看清镜中人的模样 —— 柳叶眉,杏核眼,皮肤白皙,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只是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怯懦,一看就是长期压抑导致的。
这就是她现在的样子了。苏清鸢看着镜中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从今天起,她就是大虞王朝的苏清鸢,不再是那个连轴转的急诊科医生。她要做的,不仅是在这个陌生的异世活下去,还要为原主,为苏府,讨回一个公道。
“春桃,” 苏清鸢放下镜子,看向春桃,“家里还有多少钱?有没有药材?”
春桃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来,里面只有几枚铜板:“姑娘,咱们的钱早就花得差不多了,这几枚铜板还是奴婢帮隔壁王婶缝补衣服赚来的。药材的话,只有林老丈送的几株甘草和柴胡,都是最普通的草药。”
林老丈?苏清鸢记得这个名字,他是京城 “济世堂” 的老掌柜,当年受过苏振南的恩惠,苏府蒙难后,偶尔会接济她们一点东西。
“看来,咱们得想办法赚钱了。” 苏清鸢揉了揉眉心,虽然她现在身体虚弱,但凭借她的医术,想在京城活下去,应该不难。只是,她现在身份敏感,若是贸然行医,很容易引起贤妃柳氏的注意,到时候不仅救不了父亲,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
“姑娘,您想怎么做?” 春桃问道,眼神里满是信任。经过刚才的一番话,她己经下意识地觉得,眼前的姑娘能带领她走出困境。
苏清鸢想了想,道:“先把身体养好吧。这几天你多留意一下街坊邻里的消息,尤其是关于太医院和贤妃的。还有,帮我打听一下,能不能买到一些基础的药材,比如当归、川芎、黄芪这些,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和信息。只有先把身体养好,收集到足够的信息,才能制定下一步的计划。至于赚钱…… 她记得这附近有个贫民窟,那里的百姓大多没钱看病,若是她以 “民间医女” 的身份,去那里给人看些小病小痛,应该能赚点微薄的收入,同时也能避开朝廷的耳目。
春桃点点头:“奴婢知道了,姑娘您放心,奴婢会多留意的。”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粗哑的男声:“里面有人吗?快开门!官府查户!”
苏清鸢和春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警惕。这个时候,官府怎么会突然来查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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