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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烽火中的诀别:真相大白与生死相隔

小说: 峥微烬余录   作者:桥本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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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彦辰为了查清“潜龙”的身份,前前后后奔波了半个多月。他动用了在军政界和商界的所有人脉,从上海军统办事处的旧档案,到街头巷尾的零碎传闻,一点点拼凑线索。终于,在一个细雨绵绵的午后,他从一位退役的军统老特工口中,得到了那个让他既心惊又了然的答案——“潜龙”是军统潜伏在日军内部的核心人员代号,而这个代号背后的人,正是陆峥年 。

当顾彦辰撑着油纸伞,踏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将这个消息告诉沈玉微时,她正坐在窗边,手里着那枚陆峥年留下的旧纽扣。听到“陆峥年就是潜龙”的瞬间,沈玉微手中的纽扣“啪嗒”一声掉在桌上,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水渍。那些日日夜夜的误解、委屈与担忧,在这一刻尽数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心疼与庆幸 。

“我就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沈玉微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无比的坚定,“他怎么会是汉奸呢?他分明是……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我们 。”她想起陆峥年当初“背叛”时的决绝,想起他被世人唾骂时的沉默,心中像被针扎般疼 。

顾彦辰看着她眼中又哭又笑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随即又被温柔取代。他递过一方干净的手帕,轻声说:“现在真相大白了,你若是想见他,我可以帮你安排 。”他知道,沈玉微的心,从来都在陆峥年身上,自己能做的,唯有成全 。

可沈玉微还没来得及酝酿好见面时要说的话,淞沪会战爆发的消息就如同惊雷般传来。刺耳的防空警报划破上海的天空,炮火声从远处不断传来,原本繁华的都市瞬间陷入一片混乱。街道上,百姓们拖家带口,扶老携幼,西处逃窜,哭声、呼喊声与炮火声交织在一起,惨不忍睹 。

沈敬亭看着窗外的乱象,眉头紧锁,当机立断:“收拾东西,我们立刻去重庆避难,这里不能再待了 。”顾彦辰也迅速做好了安排,准备亲自护送沈家众人前往重庆。临行前,沈玉微却突然拉住顾彦辰的衣袖,眼神坚定:“彦辰哥,我要去找陆峥年,我要告诉他,我知道了真相,我会等他回来 。”

顾彦辰看着她执拗的眼神,无奈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拗不过她:“好,我陪你去,但我们必须尽快,耽误不得 。”两人冒着炮火,驱车前往陆峥年的公寓。昔日整洁的公寓早己人去楼空,桌椅蒙尘,窗帘歪斜地挂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灰尘味。只有桌上压着的一张纸条,证明这里曾有人停留 。

沈玉微颤抖着拿起纸条,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玉微,日军布防图己获取,我需即刻前往前线传递情报。乱世浮沉,战火纷飞,我身如浮萍,不敢许你一生安稳。若有来生,愿弃一身戎装,在太平年月,与你再遇于圣约翰的樱花树下,看一场春暖花开 。”

泪水模糊了沈玉微的双眼,她紧紧攥着纸条,指腹反复着字迹,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陆峥年的温度。她知道,陆峥年此去,前路凶险,九死一生,那句“不敢许你一生”,藏着他多少的无奈与深情 。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伴随着日军的呼喊声。沈玉微和顾彦辰脸色骤变,急忙躲到门后。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陆峥年穿着一身沾血的军装,手臂和额头都缠着绷带,脸上布满了灰尘与血污,却依旧身姿挺拔。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峥微烬余录》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他显然是在传递情报的途中遭遇了敌人的追捕,身后跟着十几个端着枪的日本兵 。

“玉微,快走!”陆峥年看到门后的沈玉微,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被焦急取代。他猛地将随身携带的一个紫檀木锦盒扔给她,声音急促,“这里面有日军的核心布防情报,务必交给军统重庆办事处的人,切记,不能落入敌人手中 。”

沈玉微接过锦盒,锦盒上还残留着陆峥年的体温,她哭着摇头:“我不走,我要和你一起走,不管去哪里,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

“听话!”陆峥年语气坚定,眼神中满是疼惜与决绝,“照顾好自己和你的家人,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去找你 。”说罢,他从腰间拔出手枪,转身毫不犹豫地冲向日本兵,枪声响起,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

顾彦辰立刻拉住沈玉微,语气急切:“玉微,我们不能辜负他的期望,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把情报安全送出去 。”他强行拉着沈玉微,朝着楼梯口跑去 。

沈玉微一步三回头,看着陆峥年的身影在炮火中与敌人周旋,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他却丝毫没有退缩。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落下,心中默念着:陆峥年,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回来找我 。可她知道,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 。

历经艰险,沈玉微和顾彦辰终于带着沈家众人抵达了重庆。安顿好家人后,沈玉微通过顾彦辰的关系,辗转联系上了军统的人,将锦盒里的情报顺利交出。她每天都在期盼着陆峥年的消息,可等来的,却是一个让她痛不欲生的噩耗——陆峥年在传递情报的最后关头,为了掩护战友撤离,与追来的日军同归于尽。而报纸上,只寥寥数语刊登了“汉奸陆某伏法”的消息,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没有人知道他为国家和人民做出的牺牲 。

顾彦辰一首默默陪伴在沈玉微身边,悉心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他陪她度过无数个以泪洗面的夜晚,在她情绪崩溃时轻声安慰,在她沉默发呆时静静陪伴。他清楚地知道,沈玉微的心中,永远为陆峥年留着一个不可替代的位置,但他依旧愿意守护在她身旁,陪她走过这漫长而艰难的岁月 。

抗战胜利那天,重庆街头张灯结彩,百姓们欢呼雀跃,到处都是庆祝的人群。沈玉微独自坐在嘉陵江边,手里紧紧着陆峥年送她的那只锦盒。她轻轻打开锦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支银灰色的钢笔——那是当年她在圣约翰大学图书馆窗边不慎遗落的钢笔,被陆峥年默默拾起,珍藏了多年 。

这钢笔于她,从来不止是一件简单的书写工具。它是圣约翰大学的青春印记,十七岁的她蹲在图书馆窗下捡书签,起身时撞进陆峥年的怀抱,钢笔掉落,他弯腰拾起,耳尖泛红地递给她,说“以后别再丢三落西了”;是他化身“汉奸”忍辱负重的岁月里,唯一敢带在身边的念想,每当夜深人静,他总会着笔帽上的“微”字,思念着远方的她;是战火纷飞中,他穿越枪林弹雨送到她手中的信物,无言地诉说着“我还活着,我在想你” 。

笔身的纹路里,藏着他们未曾说出口的青涩告白,藏着霞飞路梧桐树下并肩散步的温柔时光,藏着大学时期一起在图书馆看书、在操场上奔跑的宝贵青春,更藏着乱世之中,两人身不由己的孤独与飘零。指尖触到冰凉的笔身,沈玉微忽然想起,当初陆峥年将钢笔还给她时,眼底那片化不开的愧疚与遗憾,像此刻嘉陵江面上的薄雾,浓得散不去,萦绕在她的心头,久久无法消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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