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清的话语像一块寒冰坠入沸腾的油锅，瞬间让整个派出所陷入一种诡异的凝滞。
“亲自了结？”王书记眉头紧蹙，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官方化的劝阻，“苏小姐，你的心情我们完全理解，但请相信法律，相信组织。我们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审判结果，让所有罪有应得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法律？组织？”苏婉清的身影似乎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更加明灭不定，室内的灯光也跟着闪烁起来，映照得每个人脸上阴晴不定，“十年前它们在哪里？林小雅死的时候它们又在哪里？等待？我己经等了十年！等的就是一个又一个‘意外’，一个又一个‘调查’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带着积攒了十年的怨愤和绝望，冰冷的寒意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距离她最近的李志明和陈书记忍不住牙齿打颤，那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不要再给我画饼了！”苏婉清猛地看向李志明和陈书记，“他们的忏悔只会在证据面前，只会在权力碾压之下，何曾对我，对那个无辜死去的我，有过半分真心？！”
李志明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想往后爬，却因为恐惧而在地，只能徒劳地蹬着腿：“不…不要过来…王书记！张所长！救救我！拦住她！她是鬼！她会杀了我的！”
陈书记也彻底失去了镇定的伪装，涕泪横流地对着王书记的方向哀求：“王书记！救我！我什么都交代！我把我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别让她靠近我！”
王书记脸色极其难看。她身居高位，处理过无数大案要案，但眼前这超乎常理的一幕，显然超出了她的经验范畴。她带来的省纪委人员以及刚刚进门的局长、张所长等人，也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他们手中的权力和规则，在此刻似乎失去了作用。
杨勇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同情苏婉清，也渴望正义得到伸张，但他是一名律师，他的本能是追求程序正义。然而，看着苏婉清那近乎实质的悲痛与愤怒，他那些关于法律程序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有时候，迟到的正义，或许真的需要非常规的手段来弥补。
“苏小姐…”杨勇艰难地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苏婉清没有看杨勇，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李志明身上：“你害怕了？当年你把我推下去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也会害怕？你威胁我，玷污我名声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有多绝望？”
她缓缓飘近，周围的温度似乎又降了几分。
“还有你，”她转向陈书记，“你用权力包庇罪恶，把我家人的申诉压下去的时候，可曾想过那是在喝人血馒头？你们的官位，你们的体面，下面垫着我的冤屈和林小雅的命！”
王书记试图上前一步，但一股无形的寒意阻止了她，让她难以靠近。
“苏婉清同志！”局长试图拿出威严，声音却有些发虚，“请你冷静！事情一定会查清楚的！”
“查清楚？”苏婉清凄然一笑，“然后呢？他们最多坐牢，甚至可能因为年迈、‘表现良好’而减刑。而我呢？林小雅呢？我们失去的生命和十年时光，谁能还给我们？”
她伸出了手，那手苍白近乎透明，作者“诺瓦城的萨法尔”推荐阅读《杨勇之镜锁心魂》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带着森森鬼气，缓缓伸向李志明的喉咙。
“不——！！”李志明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裤裆瞬间湿了一片，腥臊味弥漫开来。
就在那冰冷的手即将触碰到李志明的那一刻，苏婉清的动作却突然停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丑态百出、吓得几乎精神崩溃的男人，又看了看周围那些或惊恐、或紧张、或复杂的目光。
她脸上的愤怒和怨恨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哀和疲惫。
“杀了你…”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杀了你，我又和你有什么区别？我的冤屈就能洗清了吗？我就能安息了吗？”
她缓缓收回了手。
那一瞬间，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她的身影变得更加淡薄。
“罢了…”苏婉清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苍凉，“我用十年怨恨，困住了自己，也惊扰了他人。终究…还是要交给你们口中的‘法律’。”
她转向王书记，虽然依旧没有实体，但目光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嘱托：“王书记，你说省里早有关注。好，我最后信一次。我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诺会彻查到底！不只是他们，还有林小雅的车祸，所有牵扯进来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过！否则，我即使魂飞魄散，也不会让这件事轻易了结！”
王书记看着眼前这个由执念凝聚的身影，神情肃穆，她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以省委纪委的名义向你保证，此案必将一查到底，无论涉及到谁，绝不姑息！所有违法违纪人员，必将接受法律的严惩！还你，还林小雅，还社会一个公道！”
苏婉清静静地听着，似乎是在分辨这份承诺里有几分真心。
良久，她微微颔首。
然后，她最后看了一眼杨勇，眼神复杂，似乎有感谢，也有歉意。
接着，她的身影开始慢慢变淡，如同晨雾般，在众人眼前逐渐消散。
那弥漫在派出所每一个角落的刺骨寒意，也随之缓缓褪去。
灯光恢复了正常。
只留下地上一滩污秽、如泥的李志明，面如死灰、眼神空洞的陈书记，以及一屋子心情复杂、久久无言的人们。
王书记率先回过神来，她脸色凝重，对局长和张所长下令：“立刻控制李志明、陈建国！通知专案组其他成员，连夜开展工作！封锁消息，但调查必须公开透明地进行！”
她又看向杨勇：“杨律师，你也需要留下来，配合我们完成笔录，把你所知的一切都告诉我们。”
杨勇看着苏婉清消失的地方，心中百感交集，最终点了点头：“我会全力配合。”
派出所外，夜色依旧浓重。
但仿佛有什么东西，己经在悄然改变。
了结，或许并非只有一种方式。苏婉清选择了放下执念，而活着的人，他们的责任才刚刚开始。
省里大佬的介入，专案组的成立，预示着这场席卷小镇的风暴，此刻才真正拉开序幕。而这场风暴，注定要揭开更多隐藏在黑暗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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