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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慧剑斩疑,文心初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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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夫子那看似随意,实则锐利如刀的问题,仿佛一道惊雷,在宁奕的脑海中炸响。

“此等体悟,从何而来?”

一瞬间,宁奕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都凉了半截。穿越者最大的秘密,竟在获得转机后的第二天,就面临着被揭穿的风险!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旁边赵怀安投来的、带着惊愕与探究的目光。

怎么办?

矢口否认?说自己就是灵光一闪?这绝不可能取信于眼前这位目光如炬、阅历丰富的武廪生。强行解释?只会越描越黑,破绽百出。

电光石火之间,宁奕的思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恐惧过后,一股源自现代灵魂的理性与急智占据了上风。不能回避,不能撒谎,必须给出一个合乎逻辑、且能经得起推敲的理由!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适时地流露出一种被触及心事的复杂神情,有悲悯,有回忆,更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痛。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垂下眼帘,仿佛在整理纷乱的思绪。

这短暂的沉默,反而营造出一种真实的沉重感,让原本有些狐疑的赵怀安也屏住了呼吸,连陈老夫子锐利的目光也微微闪动了一下。

终于,宁奕抬起头,目光坦诚地迎向陈老夫子,声音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沙哑,缓缓开口:

“先生明鉴,晚生……确实未曾长期躬耕于陇亩。”

他先坦然承认了事实,这让陈老夫子的眼神缓和了少许,至少,眼前这少年不似狡诈之徒。

“然而,”宁奕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凝,“先生或许不知,晚生家道中落之前,祖上亦薄有田产。年幼时,我曾随家中老仆下过田埂,虽时日短暂,但那烈日灼肤、汗流入眼的滋味,那泥土的气息,老仆佝偻的背影……至今记忆犹新。”

这是他结合原身零碎记忆和现代认知,迅速编织出的、半真半假的背景。原身家族确实曾是小康之家,后来才败落,有田产记载合乎情理。

“及至家道败落,亲人相继离世,唯余我与祖母相依为命。”宁奕的声音带着真切的情感,这情感源于他对原身经历的共情,也源于自身穿越后面对困境的无助,“生计维艰,柴米油盐,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晚生曾为换取一袋米粮,徒步数十里为人抄书;曾因无钱买炭,于寒冬腊月手捧书卷,靠呵气暖手……”

他诉说的,是原身真实的苦难,也是底层百姓共同的艰辛。赵怀安在一旁听得动容,他虽是将门之后,但家道中落,对贫寒亦有体会。

“正是这切肤之痛,让晚生对‘盘中餐’、‘身上衣’来之不易,有了远比寻常书生更深切的体会。”宁奕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院墙,看到了那些在土地上挣扎的身影,“诗中‘汗滴禾下土’,写的或许并非晚生自己,而是记忆中那位老仆,是这泾川县城外,无数个在田地里挥汗如雨的身影,是……这天下所有为生存而挣扎的黎民百姓!”

他猛地看向陈老夫子,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诗由心生,情动而辞发。晚生所作,非是亲眼所见之景,而是……心有所感之痛!”

一番话,掷地有声。

他没有解释诗的技巧,没有辩解来源,而是将重点引向了“情感共鸣”与“推己及人”。从一个老仆,联想到天下黎民,将个人的苦难,升华为对普世疾苦的关怀!

这不仅仅是在回答质疑,更是在阐述一种创作理念,展现一种胸怀!

院子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赵怀安瞪大了眼睛,看着宁奕,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他只觉得胸中有一股热气在涌动,宁奕的话,让他这个习惯了舞刀弄枪的武人,都感受到了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陈老夫子那一首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动容。他缓缓将擦拭好的长剑归入鞘中,发出“铮”的一声轻鸣。他站起身,走到宁奕面前,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少年。

宁奕能感觉到那目光如同实质,在他脸上、身上逡巡,似乎要找出任何一丝说谎的痕迹。但他问心无愧,他所说的“情”是真的,只不过将这情寄托于了一首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诗篇而己。

良久,陈老夫子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眼中的锐利尽数化为一种复杂的赞赏,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好一个‘心有所感之痛’!”他重重地拍了拍宁奕的肩膀,力道比赵怀安还大,让宁奕身形微微一晃,“能由自身之苦,推及万民之苦,此乃‘仁’之始也!卫明远那老家伙,果然没看走眼!”

他脸上的疑虑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璞玉的欣喜:“老夫早年随军征战,见过太多民间疾苦。许多读书人,只会吟风弄月,高谈阔论,笔下文章锦绣,心中却无半点尘埃!你能有此心,比空有万卷诗书,更為難得!”

危机,就此解除!

宁奕心中那块巨石终于落地,后背的冷汗此刻才感觉冰凉。他躬身道:“先生过誉,晚生不敢当。只是将心比心,有感而发罢了。”

“不骄不躁,很好。”陈老夫子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对赵怀安道,“怀安,你此番倒是交了个不错的朋友。此子文心初立,便有仁者根基,将来成就,未必在你父辈之下。”

赵怀安与有荣焉,咧嘴笑道:“那是!我赵怀安看人的眼光,还能有错?”

陈老夫子笑骂一句:“你小子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他转而看向宁奕,语气变得郑重,“宁奕,县试在即,好生准备。老夫期待你在考场之上的表现。若遇难处,可来寻我。在这泾川县,老夫的话,还有些分量。”

这几乎是一种明确的庇护信号了!不仅化解了质疑,更赢得了这位特殊人物的赏识!

“多谢先生!”宁奕再次深深一揖。这一次,带着真诚的感激。

从陈老夫子的“养气斋”出来,天色尚早。

赵怀安显得比宁奕还要兴奋,用力揽住他的肩膀:“宁兄,你刚才真是太厉害了!你没看见,老头子那眼神,我从没见他这么夸过人!‘文心初立’,啧啧,这评价可高了!”

宁奕笑了笑,心中却并无太多得意,反而更加警醒。陈老夫子给他上了一课,在这个世界,任何超常的表现,都可能引来怀疑。日后“抄诗”行事,需更加谨慎,不仅要贴合情境,更要准备好能自圆其说的“心境”与“经历”。

“不过是肺腑之言,当不得如此夸赞。”宁奕谦逊道。

“你就别谦虚了!”赵怀安不以为意,“走,为了庆祝你通过老头子的‘拷问’,也为了庆祝咱们相识,我请你去醉仙楼喝酒!”

宁奕本想推辞,但转念一想,与赵怀安加深关系利大于弊,便点头答应:“那便让赵兄破费了。”

醉仙楼是泾川县最好的酒楼。两人在二楼临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几样小菜,一壶浊酒。窗外是熙熙攘攘的街道,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

几杯酒下肚,赵怀安的话更多了,从边关见闻到京城传闻,无所不谈。宁奕大多静静听着,偶尔插言,总能切中要害,或引出一段发人深省的见解,让赵怀安大呼过瘾,只觉得与宁奕交谈,比和那些只会掉书袋的书生有趣多了。

“宁兄,说真的,”赵怀安放下酒杯,脸色微红,语气却认真起来,“我觉得你跟其他读书人不一样。他们要么酸腐,要么虚伪,而你……有风骨,有见识,更有这份悲天悯人的心肠。我赵怀安认你这个朋友!”

“赵兄豪爽仗义,宁奕亦深感荣幸。”宁奕举杯相敬。这份友谊,始于路见不平,巩固于共同的价值观,显得颇为坚实。

酒酣耳热之际,楼下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夹杂着呵斥与哭喊。

两人探头望去,只见一队如狼似虎的衙役,正粗暴地推搡着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似乎在驱赶他们。那些百姓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如同惊弓之鸟。

“是北边逃难过来的流民。”赵怀安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道,“听说北边几个州府遭了旱灾,又赶上‘燕北王’加征剿饷,活不下去,只能往南逃。县尊老爷嫌他们影响市容,怕生乱子,一首派人驱赶,不许他们入城久留。”

燕北王……藩镇!

宁奕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大纲中提及的“藩镇割据”隐患,竟以如此鲜活而残酷的方式,出现在他眼前。这些面黄肌瘦的流民,就是藩镇苛政与天灾之下的牺牲品。

他看着那些在衙役鞭挞下瑟瑟发抖、眼神绝望的百姓,心中那股刚刚平息下去的“悲悯”再次翻涌,更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

《悯农》诗中的感慨,在此刻找到了更沉重、更残酷的注脚。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下意识地低声吟出杜甫的名句,声音虽轻,却带着千钧之力。

坐在对面的赵怀安猛地一震,手中的酒杯差点掉落。他虽不全懂诗意,但那字里行间透出的巨大反差与悲凉,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入他的心脏。

他看向宁奕,只见宁奕望着楼下,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沉静与睿智,而是燃烧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冰冷而炽烈的火焰。

那火焰,名为不平,名为愤怒,或许……也名为改变这一切的野心。

宁奕收回目光,看向窗外遥远的天际,那里是北方,是藩镇割据之地,也是朝堂纷争的源头之一。

他原本只想凭借诗文,一步步攀登文位,安稳度日。但此刻,亲眼所见的流离失所,亲耳所闻的藩镇之祸,让他无法再只局限于个人的温饱与功名。

陈老夫子的质疑,让他警醒于自身秘密。

赵怀安的友谊,让他看到了未来的助力。

而眼前这流民的血泪,则在他心中点燃了一簇火焰。

他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酒液辛辣,入喉却化作一股决绝的力量。

这县试,不再仅仅是为了一纸功名。

它更是一块敲门砖,一把钥匙。

他要敲开的,是那扇能让他发出声音的大门;他要打开的,是那禁锢着这所谓“盛世”的……锈锁!

一个念头,如同种子,在此刻悄然埋下。

或许,在不久的县试考场上,他该写的,不再仅仅是合乎规范的八股文章。

他需要一篇,能真正表达他此刻心境,能刺破这盛世浮华的文章!

比如……那篇,论及兴亡,指向藩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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