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梆子声刚敲过两响,林晓就被小太监小李子连推带拽地从被窝里薅了出来。锦被还裹着体温,他闭着眼睛往回缩,脑袋昏沉沉的,像是灌了铅,嘴里含糊不清地哀嚎:“再睡一刻钟……就一刻钟……”
小李子急得首跺脚,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林公公!可不敢再睡了!陛下早就去御书房了,要是让陛下等,咱们都得挨罚!”
林晓被“挨罚”两个字戳中了软肋,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帐子上绣的缠枝莲纹样——这还是他上次吐槽“帐子太素”,萧景渊让人换的,可此刻他半点心思都没有欣赏。揉了揉眼睛,浓重的黑眼圈在烛火下格外显眼,他对着铜镜扯了扯嘴角,心里把萧景渊从头到脚吐槽了一遍:“这皇帝是铁打的吗?天天寅时起,寅时到御书房,朕的生物钟都被他搅得乱七八糟,再这么下去,不用敌人动手,我先熬死在这宫里了!”
小李子己经帮他拿好了衣服,是件月白色的太监常服,料子比普通太监的细,但林晓还是忍不住嘀咕:“怎么又是白色?上次说想要件藏青色的,内务府转头就忘了,果然是看人下菜碟,要是皇帝要,他们能连夜织出来!”嘴上吐槽,动作却不敢慢,三下五除二套好衣服,跟着小李子往御书房走。
宫道上还静悄悄的,只有巡逻的侍卫提着灯笼走过,橘色的光在青石板上投下晃动的影子。晨露沾在石阶上,有点滑,林晓走得小心翼翼,心里又开始算账:“昨天内务府说沈家平反的赏赐快到了,不知道有没有现银?要是有百两黄金,能换多少碎银子?租出去的田产一年能收多少租?”一想到钱,困意消了大半,可转念又想到自己假太监的身份,要是被人发现沈家继承人是个“太监”,这些赏赐怕是要打水漂,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吐槽自己“命里带穷”。
到了御书房门口,就闻到一股甜腻的香气,不用想也知道是御膳房送来的早点。小太监正端着托盘往里走,托盘里放着一碗桂花粥,粥面上飘着切碎的蜜饯,旁边还有一碟杏仁糕,白花花的糕点上撒着糖霜,看着就齁得慌。林晓的脸瞬间垮了——昨天他明明跟御膳房的管事说“下次想喝咸口的小米粥,配点酱菜”,结果今天不仅还是甜粥,蜜饯放得比上次还多。
“林公公,您可算来了,陛下在里面等您呢。”门口的侍卫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好奇——谁都知道,这林公公只是个“伺候笔墨”的太监,却能天天跟在陛下身边,连御膳房的早点都有他一份,实在奇怪。
林晓没心思管侍卫的眼神,硬着头皮走进去。御书房里静得只能听到萧景渊翻奏折的声音,晨光从窗棂透进来,落在案头的卷宗上,泛着淡淡的黄。萧景渊坐在龙椅上,玄色常服的袖口挽着,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尖捏着朱笔,正低头在奏折上批注,侧脸线条冷硬,没半点表情,连林晓进来都没抬头。
“陛下。”林晓规规矩矩地躬身行礼,声音不敢太大——每次面对萧景渊,他都有点发怵,不是怕别的,是怕皇帝突然问起“沈家旧事”,或是看穿他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吐槽,毕竟这皇帝的心思藏得太深,脸上永远跟覆了层冰似的,谁也猜不透。
萧景渊没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案边的小几,那碗桂花粥就放在上面,蜜饯在晨光里闪着光。林晓只好走过去,端起粥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偷偷皱了皱眉——这粥甜得发腻,上次喝了半碗就嗓子疼,今天要是全喝了,怕是要灌一下午茶水。
刚拿起勺子,就听到萧景渊淡淡的声音:“粥凉了就不好喝了。”
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晓手一顿,赶紧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甜意瞬间铺满口腔,他强忍着没吐出来,心里疯狂吐槽:“凉了才好呢!凉了我就能找借口不喝了!御膳房是不是跟糖铺有勾结?天天甜粥甜糕,就不能给我来碗咸粥配酱菜吗?上次看到小太监吃酱菜,我跟他要一点,他还说‘这是粗食,林公公您吃不得’,我看他是怕我抢了他的!”
他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眼睛偷偷瞟向萧景渊。皇帝还在批奏折,朱笔落下的力度很稳,偶尔会停下来,指尖在奏折上轻轻敲击,像是在思考。林晓看着那摞堆得快到下巴的奏折,心里又开始嘀咕:“这么多奏折,天天批,皇帝就不累吗?要是我,早就撂挑子了,果然当皇帝的都不是正常人。”
正喝着,外面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太后宫里的张嬷嬷求见。”
林晓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勺子差点掉在碗里。上次去慈宁宫,太后拉着他问“沈家以前的老宅在哪里”“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你娘做的什么菜”,他根本不知道沈家的旧事,只能瞎编,说“老宅记不清了”“最喜欢吃娘做的青菜豆腐”,幸好当时萧景渊及时进来解围,不然他早就露馅了。这次张嬷嬷来,肯定没好事。
萧景渊终于抬起头,目光扫过林晓,眼神没什么变化,却让林晓莫名有点慌,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喝粥。
张嬷嬷走进来,穿着深紫色的嬷嬷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躬身行礼:“老奴见过陛下。”
“何事?”萧景渊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
“回陛下,太后娘娘说慈宁宫库房里堆了些前朝的旧文书,想让林公公去帮忙整理整理,说是林公公心思细,能认出些沈家的旧物。”张嬷嬷说着,目光转向林晓,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太后早就觉得这林公公奇怪,一个太监,却对沈家的事“半懂不懂”,还总被陛下护着,实在可疑。
林晓端着粥碗的手都有点抖,心里把太后和张嬷嬷骂了个遍:“整理旧文书?认出沈家旧物?我连沈家有什么旧物都不知道,这不是为难我吗?万一找出个什么玉佩、书信,我认不出来,不就露馅了?”他偷偷抬眼看向萧景渊,眼神里带着求助——现在只有皇帝能救他了。
萧景渊没看林晓,只是看着张嬷嬷,手指在案头轻轻敲了敲,那声音在安静的御书房里格外清晰,让张嬷嬷的腰弯得更低了。“林晓前几日刚受了伤,身子还没好全,御书房这边也需要人伺候,整理文书的事,让内务府的人去做吧。”
语气还是淡淡的,却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力量。张嬷嬷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陛下会拒绝太后的要求,但她不敢多问,只能躬身道:“老奴知道了,这就回禀太后娘娘。”说完,又行了个礼,慢慢退了出去。
张嬷嬷走后,御书房里又恢复了安静。林晓长长地松了口气,手里的粥碗都轻了不少,心里吐槽:“幸好皇帝护着我,不然今天去了慈宁宫,肯定要被太后问得哑口无言。不过太后也太执着了,怎么总盯着我不放?难道她看出我是假太监了?”
他正想着,萧景渊突然开口:“粥喝完了?”
林晓吓了一跳,赶紧把剩下的小半碗粥喝完,抹了抹嘴:“回陛下,喝完了。”
萧景渊没说话,只是拿起一份奏折,递给林晓:“把这份奏折抄一遍,字迹要工整。”
“是。”林晓接过奏折,心里有点发苦——抄奏折最费眼睛,尤其是这奏折上的字还小,他昨天熬到半夜,今天又起这么早,眼睛早就酸涩了。可他不敢拒绝,只能走到旁边的书桌前,磨好墨,拿起毛笔开始抄。
刚写了几行,就听到外面传来内务府总管的声音,说“沈家平反的赏赐清单出了点问题,少了三匹云锦,想请陛下示下”。林晓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云锦!那可是值钱的东西,一匹能卖不少银子,少了三匹,岂不是少了一笔钱?他心里急得不行,想开口问“能不能补上”,又怕皇帝觉得他贪财,只能憋着,手里的毛笔都有点不稳。
萧景渊让内务府总管进来,接过清单看了一眼,眉头都没皱一下,淡淡道:“让织造局再补三匹,明日送到沈府。”
“是,老奴这就去办。”内务府总管躬身退下。
林晓心里松了口气,偷偷笑了——三匹云锦没少,太好了!要是能把云锦换成银子就更好了,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想想。他低头继续抄奏折,笔尖在纸上划过,心里又开始吐槽:“皇帝也太大方了,三匹云锦说补就补,要是能分我一匹就好了,哪怕半匹也行啊……”
抄到中午,林晓的手都快酸了,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他偷偷看了眼窗外,太阳己经升到头顶,御膳房应该要传膳了。果然,没过一会儿,小太监就端着膳盒进来,里面有西菜一汤,两荤两素,还有一碗米饭。林晓眼睛一亮,赶紧放下毛笔,等着皇帝传膳。
萧景渊放下朱笔,让小太监把菜摆好。林晓一看,荤菜是清蒸鱼和红烧肉,素菜是炒青菜和豆腐,汤是鸡汤,看着就好吃。他刚想拿起筷子,就看到萧景渊夹了一块清蒸鱼,放在他碗里:“鱼易消化,多吃点。”
林晓心里一暖,赶紧道:“谢陛下。”拿起筷子夹了口鱼,鲜美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比御膳房之前做的甜腻糕点好吃多了。他一边吃,一边心里吐槽:“要是天天都能吃红烧肉就好了,上次想吃辣子鸡,皇帝说我身子没好,不让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
正吃着,外面又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太后娘娘身边的李宫女求见,说太后娘娘让李宫女送些点心过来。”
林晓刚塞进嘴里的红烧肉差点喷出来——怎么又是太后宫里的人?他放下筷子,心里有点慌,不知道这次太后又要干什么。
李宫女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躬身行礼:“奴婢见过陛下,见过林公公。太后娘娘说宫里新做了些绿豆糕,让奴婢送过来给陛下和林公公尝尝。”说着,打开食盒,里面是一块块碧绿的绿豆糕,上面还印着莲花纹样,看着就甜。
林晓看着绿豆糕,心里吐槽:“又是甜的!太后是不是跟御膳房一样,觉得所有人都喜欢吃甜的?这绿豆糕看着就齁人,还不如给我块酱肉包实在。”
萧景渊拿起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淡淡道:“多谢太后。”又拿起一块,递给林晓:“尝尝。”
林晓没办法,只能接过来,咬了一小口,甜得他嗓子都发紧,赶紧喝了口鸡汤压了压。心里吐槽:“这绿豆糕比桂花粥还甜,太后到底是喜欢吃甜的,还是故意折磨我啊……”
李宫女站在旁边,看着林晓吃绿豆糕的样子,眼神里带着几分奇怪——宫里的人都知道,林公公总喜欢吃些“不精致”的东西,比如上次还跟小太监要酱菜吃,可太后做的精致点心,他却吃得一脸勉强,实在奇怪。
李宫女走后,林晓赶紧把剩下的绿豆糕放在盘子里,再也不敢吃了。萧景渊看着他的样子,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却很快恢复平静,继续吃饭。
下午,林晓终于抄完了奏折,交给萧景渊。萧景渊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嗯,字迹还算工整。”
林晓松了口气,心里吐槽:“抄了一下午,字迹能不工整吗?我的手都快废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暗卫统领匆匆走进来,单膝跪地:“陛下,漠北那边传来消息,幽冥地宫附近发现了不明身份的人,似乎在探查地宫入口。”
萧景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林晓能感觉到空气都冷了几分。他心里一紧,吐槽:“不是吧?刚平定漠北,又来不明身份的人?这日子就不能安生点吗?我还想多睡几天好觉,多吃几顿红烧肉呢!”
萧景渊没看林晓,只是对暗卫统领道:“再派些人去漠北,查清那些人的身份,盯紧地宫入口,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暗卫统领躬身退下。
御书房里又安静下来,萧景渊坐在案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林晓站在旁边,不敢说话,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不明身份的人,会不会是之前的漠北余部?还是新的敌人?要是又打仗,他又要跟着担惊受怕了。
正想着,萧景渊突然看向他:“明日,你跟朕去一趟慈宁宫。”
林晓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头:“陛下?”
萧景渊的眼神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太后两次派人来,若是再拒绝,反倒显得刻意。明日朕陪你去,不会有事。”
林晓看着萧景渊的眼睛,心里又怕又有点安心。怕的是去了慈宁宫,被太后问出破绽;安心的是有皇帝在,应该能护着他。可他还是忍不住吐槽:“为什么偏偏要去慈宁宫?去别的地方不行吗?比如去御花园逛逛,或者去史馆看看卷宗,都比去慈宁宫强啊……”
萧景渊没再说话,只是拿起奏折,继续批。林晓站在旁边,心里乱糟糟的,一边想着明天去慈宁宫该怎么应对,一边吐槽这不安生的日子,一边又盼着能早点吃到辣子鸡。
夕阳透过窗棂,洒在御书房的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林晓看着萧景渊批奏折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点慌——明天去慈宁宫,太后会不会拿出什么“沈家旧物”?他能不能蒙混过关?还有那些不明身份的人,会不会给漠北带来新的麻烦?
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缠在他心里。他偷偷叹了口气,心里吐槽:“算了,想也没用,有皇帝在,应该能解决。就是希望明天去慈宁宫能顺利点,别出什么岔子,不然我这假太监身份,怕是要保不住了……”
夜色渐深,御书房的灯还亮着。林晓陪着萧景渊批奏折,心里却一首在琢磨明天的事,连皇帝递给他的茶水都忘了喝。他不知道,明天的慈宁宫之行,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而太后找他,也不仅仅是为了“整理旧文书”那么简单。一场围绕着沈家旧事和他身份的暗局,己经在慈宁宫悄然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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