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宫墙，林晓就醒了。
他坐在床沿，第一件事就是摸怀里的布袋——玉佩贴着心口，温温的；金属片棱角分明，硌得指尖发疼；秘页叠得整齐，没半点褶皱。还有袖口的银哨，指尖一碰，就能感受到冰凉的金属触感，心里瞬间踏实了大半。
今天是码头行动的前一天，明天辰时，就要和刘忠正面碰了。
他换好藏青色短打，对着镜子理高马尾时，才发现发尾沾了点艾草叶——是昨天从尚书房带回来的，那片画着平安符的艾草，他特意夹在了发簪上。镜里的少年眉眼清秀，短打衬得身形利落，没了太监服的拘谨，倒真像个要去赴约的书生，而非去冒险的“诱饵”。
“希望这平安符真能有用。”他对着镜子小声嘀咕，指尖拂过艾草叶上的朱砂符，心里又想起神秘人送的肉粽——昨晚舍不得吃完，剩了小半块放在食盒里，现在还带着点余温。
刚走出住处，就闻到一阵甜香。
是御膳房飘来的，糯米混着红枣、豆沙的味道，裹着蒸汽，飘得满宫都是。几个小太监端着木盆往御膳房跑，盆里泡着雪白的糯米，一边跑一边笑：“王师傅说今天要包百十个甜粽，明天端午宴上给贵人吃！”
“我娘说家里包了肉粽，等端午过了就给我送过来！”
“羡慕死了！我也想吃肉粽……”
林晓站在原地，听着他们的话，心里有点发空。前世的这个时候，家里的厨房也该是这样的香味，妈妈会把泡好的糯米铺在粽叶上，放上一大块五花肉，包得紧实，再扔进大锅里煮，整个屋子都飘着肉香。他和妹妹会守在锅边，等着第一锅粽子出锅，烫得首甩手也非要先尝一口。
可现在，只有甜粽的香味，连个说“给你留肉粽”的人都没有。
“林公公！”小李子的声音突然传来，他抱着一捆艾草，跑得满头汗，“陛下让我们去御花园挂艾草，说端午要驱邪，你也来帮忙吧！”
林晓回过神，赶紧点头：“好，我这就来。”
御花园里己经热闹起来，几个小太监搬着梯子，在亭柱上挂艾草和菖蒲。小李子把艾草递给他：“你挂这边的柱子，我挂那边的！对了，我娘昨天给我送了腌鸭蛋，晚上给你拿两个，可咸香了！”
“谢谢小李子。”林晓接过艾草，心里暖了些——至少还有人记得给他留吃的。
挂艾草的时候，他忍不住往御膳房的方向看。王师傅答应给他包肉粽，不知道现在开始包了没有？会不会用腊肉做馅？会不会像妈妈包的那样，糯米里浸满肉汁？越想越馋，连手里的艾草都觉得有了点肉粽的香味。
正走神，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林公公。”
是暗卫统领。他走到林晓身边，压低声音说：“陛下让你去御书房一趟，有行动的最后安排。还有，刘忠那边有动静了，他的人昨天下午就去了码头，在秘库入口附近设了机关，和之前神秘人说的一样。”
林晓心里一紧：“机关？知道是什么样的吗？”
“还不清楚，暗卫不敢靠太近，怕打草惊蛇。”统领说，“陛下说，让你明天带着玉佩和金属片，到了秘库入口，按神秘人给的提示来，别乱碰机关。”
“好，我记住了。”林晓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有点慌——机关这东西，要是弄错一步，说不定就没命了，更别说吃端午的肉粽了。
跟着统领往御书房走，路过尚书房时，看到主事正带着小吏们整理最后一批漕运文书。主事看到他，笑着招手：“林公公，明天行动小心！我己经把备用文书准备好了，要是刘忠拿假文书糊弄，咱们也有证据！对了，端午宴我给你占个位置，就在曹侯爷旁边，到时候咱们一起吃粽子！”
林晓心里一暖，赶紧道谢：“谢谢主事，我一定小心。”
御书房里，萧景渊正坐在案前，案上放着一张码头的详细地图，秘库入口被红笔圈了出来。看到林晓进来，他把地图推过来：“明天辰时，你从码头东头的‘张记辣豆干’摊子旁边的小巷进去，暗卫会在巷子里等着。到了秘库入口，刘忠肯定会让你用玉佩和金属片开门，你别慌，按我说的做。”
“陛下，要是机关很危险怎么办？”林晓忍不住问，指尖捏着衣角。
萧景渊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温和：“暗卫会在暗处盯着，只要你别乱碰，就不会有事。还有，这个给你。”他递过来一个小小的锦囊，“里面是解毒丸，刘忠可能会用毒，你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林晓接过锦囊，塞进怀里，心里踏实了些：“谢谢陛下。”
“明天行动完，端午宴还赶得上。”萧景渊又说，语气很淡，却让林晓心里一动，“御膳房准备了江南的肉粽，还有你爱吃的辣豆腐，到时候可以多吃点。”
林晓愣了一下，突然有点鼻酸——陛下居然记得他爱吃肉粽，记得他爱吃辣豆腐。他赶紧低下头，小声应：“是，奴才记住了。”
从御书房出来，天己经快黑了。
他没回住处，而是绕到了御膳房。王师傅正坐在门口包粽子，手里的粽叶翻飞，很快就包好一个圆鼓鼓的甜粽。看到林晓进来，王师傅笑着说：“林公公来啦？我正给你包肉粽呢，腊肉馅的，你等会儿，马上就好！”
“谢谢王师傅。”林晓走过去，蹲在旁边看他包粽子。
王师傅的手很巧，粽叶折成漏斗状，舀上糯米，放上一大块腊肉，再盖上糯米，压实，最后用绳子捆紧，动作一气呵成。林晓看着，想起妈妈包粽子的样子，忍不住说：“王师傅，你包的粽子，和我家里包的很像。”
王师傅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是吗？那说明咱们有缘分！你家里人也爱吃肉粽？”
“嗯，我娘包的最好吃。”林晓点头，声音有点低，“以前端午，我们一家人都会围着锅等粽子出锅。”
王师傅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以后在宫里，我每年都给你包肉粽！明天行动小心，回来就能吃热乎的！”
林晓心里暖得发烫，用力点头：“好！”
拿着王师傅给的两个肉粽，他往住处走。夜色里，宫墙上的艾草随风晃，御膳房的甜香还在飘，小太监们的笑声从远处传来，端午的氛围越来越浓。
他摸了摸怀里的肉粽，又摸了摸锦囊和平安符，心里突然没那么慌了。明天的码头行动，不管多危险，他都要平安回来——要吃王师傅的肉粽，要参加陛下的端午宴，要尝尝江南的肉粽，还要看看宫里的端午，到底是什么样子。
刚走到住处门口，就看到窗台上放着一个小小的木盒——是神秘人送的。他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纸条，上面画着秘库入口机关的解法：“入口左侧有三块凸起的石头，按‘左-右-中’的顺序按，机关就会打开，别碰右侧的石头，有毒针。”
林晓把纸条藏好，心里满是感激——神秘人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他提示，却从来不肯露面。他不知道神秘人是谁，却知道，有这个人在，明天的行动，又多了一分把握。
躺在床上，他把肉粽放在床头，把锦囊和平安符放在枕头下，玉佩和金属片贴身藏着。窗外的月光很亮，照在床前的艾草上，泛着淡淡的光。
他闭上眼睛，心里默默数着：明天辰时行动，辰时半到秘库，午时前解决刘忠，下午就能回宫里，晚上就能吃端午宴，吃肉粽，吃辣豆腐……
可转念又想起刘忠的机关，想起秘库深处的兵符，心里还是有点不安。他摸了摸床头的肉粽，心里想：一定要平安回来，不能让这肉粽凉了，不能错过宫里的第一个端午。
夜色渐深，宫里的灯一盏盏灭了，只有御膳房还亮着灯——王师傅还在给明天的端午宴包粽子，甜香飘了满宫，像在为明天的行动，也为即将到来的端午，悄悄铺垫着温暖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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