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驶进沈府大门,阿喵就挣脱沈砚之的手蹿了出去,裙摆扫过门槛时还差点绊倒自己。“福伯福伯!我的桂花糕呢?三层的那种!” 她扒着回廊栏杆朝厨房方向喊,声音脆得像浸了蜜的铃铛,活脱脱一副 “吃货上线,其他靠边” 的模样。
沈砚之缓步跟在后头,指尖还留着方才牵她时的微凉触感,看着她踮脚张望的背影,无奈摇头轻笑。怀里的紫檀木盒被护得严实,月牙玉佩在布帛下隐隐透着温润的光,与晨间老宅的阴冷截然不同,倒像是盛了半盏暖阳。
“急什么,刚从灶上取下,晾着呢。” 福伯端着描金食盒从月亮门走来,花白的胡须沾着点面粉,“知道姑娘要三层的,特意让小厨房多蒸了一屉,还配了新酿的梅子酒。”
阿喵瞬间扑过去抱住食盒,活像护食的小兽:“福伯您简首是我的再生饭搭子!比话本里的神仙厨娘还靠谱!” 她迫不及待掀开盒盖,三层桂花糕叠得整齐,金黄的糕体嵌着细碎的桂花,甜香扑鼻而来。刚要伸手去拿,就被沈砚之轻轻敲了下手腕。
“先洗手。” 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顺手将木盒往高处挪了挪,“刚从老宅回来,手上沾着灰呢。”
阿喵委屈地瘪嘴,像只被抢了小鱼干的猫:“公子你这是‘美食刺客’行为!看得见摸不着,比逛市集被馋哭还难受!” 话虽这么说,还是乖乖跟着丫鬟去了净手处,路过铜镜时还不忘理了理鬓发,碎碎念道,“可不能让桂花糕看见我脏乎乎的样子,主打一个仪式感。”
等她洗好手回来,沈砚之己在花厅的梨花木桌旁坐定,紫檀木盒敞着放在案上,月牙玉佩静静躺在绒布上。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玉佩的云纹符咒上流转,竟缓缓浮现出细碎的青光,像极了阿喵仙形时裙摆上的星点。
“哇这玉佩还会‘发光变装’?” 阿喵捏着桂花糕的手顿在半空,三两口咽下嘴里的糕点就凑了过去,指尖刚碰到玉佩的瞬间,突然 “嘶” 地倒抽一口冷气,整个人踉跄着后退半步。
沈砚之瞬间起身扶住她的腰,掌心刚贴上布料,就察觉她身体剧烈颤抖起来。“阿喵?怎么了?” 他眉头紧蹙,目光落在她骤然失色的脸上 —— 方才还鲜活灵动的眼眸此刻蒙上了层水雾,琥珀色的瞳孔里晃着破碎的光影,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缠得喘不过气。
“有、有桥…… 好多雾……” 阿喵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砸在沈砚之的锦袍上,晕开小小的湿痕,“还有铃铛声…… 好吵…… 我找不到…… 找不到回去的路……”
零碎的记忆碎片在她脑海里炸开:青石板铺就的古桥隐在浓雾中,桥栏上系着的铜铃随风作响,穿青衣的人影背对着她站在桥头,指尖流转的青光与玉佩的光芒如出一辙。可无论她怎么喊,那人都不回头,浓雾像活物般涌来,将她的声音吞噬得干干净净。
“不怕不怕,我在。” 沈砚之立刻将她打横抱起,坐到梨花木椅上,让她稳稳地坐在自己膝头。他抽出袖中帕子,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指腹擦过她泛红的眼睑时,动作温柔得像是对待易碎的琉璃,“只是残忆而己,记不起来也没关系,我陪你找。”
阿喵埋进他颈窝,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声音闷闷的:“可、可那感觉好真实…… 像被人丢在荒野里,连尾巴尖儿都在发抖……” 她突然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鼻尖通红,“公子你说我是不是‘失忆的神仙落难记’剧本?这玉佩该不会是我的‘身份认证卡’吧?”
沈砚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吐槽逗得失笑,指尖轻轻挠了挠她的下巴,像安抚平日里的小猫:“就算是落难神仙,也是我的神仙。” 他低头,在她挂着泪珠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温热的触感让阿喵瞬间僵住,眼泪也忘了掉,“不管你是谁,我都陪着你找答案。”
“你、你这是‘趁虚而入’!” 阿喵的脸颊瞬间爆红,耳朵尖儿烫得能煎蛋,可还是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手臂紧紧圈住他的脖子,“不过…… 本仙准了!下次要吻得提前报备,主打一个程序合规!”
福伯远远瞧见这幕,悄悄退了出去,还不忘给门口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 自家公子这冰山性子,遇上这位姑娘算是彻底融化了,真是应了那句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阿喵窝在沈砚之怀里补觉,眉头却始终微微蹙着,偶尔还会小声嘟囔 “别跑”“等等我”。沈砚之坐在窗边,指尖轻轻着月牙玉佩,目光沉凝 —— 玉佩上的符咒绝非凡品,倒像是古籍中记载的 “灵境引魂符”,能唤醒持有者的本源记忆。看来阿喵的身份,远比他想象的更不简单。
暮色西合时,阿喵终于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头发睡得有些凌乱,活像只刚从窝里爬出来的毛球。“公子,我做噩梦了,梦见雾里有只大老鼠追我,比老宅里的还凶!” 她扑进沈砚之怀里蹭了蹭,“还好有你在,不然我肯定要‘当场表演一个猫形蒸发’。”
沈砚之顺势揽住她的腰,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桂花香:“晚饭想吃什么?给你压压惊。”
“要吃松鼠鳜鱼!还要翡翠虾球!” 阿喵立刻精神起来,掰着手指报菜名,“再配个甜汤,要冰糖炖雪蛤的那种,补补我受惊的小心脏!”
晚饭时阿喵却没了白日的好胃口,扒拉了两口饭就放下了筷子,眼神时不时瞟向案上的玉佩。沈砚之看在眼里,没多说什么,只默默给她夹了块去刺的鱼肉:“不合胃口?”
“不是,就是总觉得那玉佩在‘召唤’我。” 她戳了戳碗里的鱼块,“像话本里的法宝认主,可我这‘主人’啥记忆没有,简首是‘菜鸡持宝,心慌手抖’。”
夜里洗漱完毕,阿喵抱着自己的小被褥站在沈砚之房门口,犹豫得像只徘徊在粮仓外的偷粮猫。廊下的灯笼晃着暖黄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连耳后不自觉冒出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姑娘您站在这儿做什么?风大,仔细着凉。” 值夜的丫鬟刚要开口,就被她慌忙捂住嘴。
“嘘 ——” 阿喵踮着脚尖往房里瞟,“我、我来查寝!看看公子有没有好好盖被子!” 话落就抱着被褥溜了进去,关门时还差点夹到自己的衣角。
沈砚之刚放下书卷,就见一道身影 “嗖” 地窜到床边,活像只偷溜进卧房的小贼。“阿喵?你怎么来了?” 他放下烛台,暖光映得她脸颊泛红,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
“这、这不是怕你一个人睡孤单嘛!” 阿喵梗着脖子找借口,把被褥往床尾一放,“而且我刚做了噩梦,需要个人壮胆,你就当‘免费保镖’了!” 说着就麻溜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背对着他蜷缩成一团,耳朵尖儿却悄悄竖了起来。
沈砚之无奈摇头,吹灭烛台后躺到外侧,刻意留了些距离。黑暗中,能清晰听见她浅浅的呼吸声,还有细微的辗转声,显然是没睡着。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身后突然传来轻轻的响动,一只温热的小手小心翼翼地环住了他的腰,带着点试探的力道。“砚之……” 阿喵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别丢下我好不好?”
沈砚之的心猛地一软,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衫传过去,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不会的。” 他声音低沉温柔,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一辈子都不丢。”
阿喵瞬间收紧手臂,整个人贴得更近了,发丝蹭过他的后颈,痒痒的。“那你要说话算话!” 她闷声道,“要是敢丢了我,我就…… 我就把你书房的墨锭全啃了!让你写不了字!”
沈砚之忍不住笑出声,转身将她拥进怀里,鼻尖抵着她的发顶:“好,不敢丢。”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见她嘴角偷偷扬起的弧度,像偷吃到蜜糖的小猫。怀里的人儿渐渐呼吸平稳,想来是睡熟了,只是手还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像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他低头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指尖轻轻拂过她眉间的褶皱,目光落在床头的紫檀木盒上。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青光,与阿喵发间的微光相互映衬,仿佛在诉说着跨越时光的秘密。沈砚之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在心里默默道:不管你是谁,不管要等多久,我都陪你找回所有记忆。
夜色渐深,沈府的庭院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而那枚月牙玉佩,在寂静中悄然流转着青光,将两人交握的手映照得格外清晰,像是在无声地应许着那个 “一辈子不丢” 的诺言。只是谁也没察觉,玉佩上的云纹符咒,正随着阿喵的呼吸缓缓流转,仿佛在编织着下一段即将揭晓的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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