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门大开,黄土道上尘烟未散。
一队仪仗自城中鱼贯而出,旌旗猎猎,鼓乐低鸣,声势浩大却不显亲热,反倒透着几分刻意的隆重。
赵云立于道旁古槐之下,粗布衣衫尚带风尘,发丝微乱,却脊背如松,目光沉静地望向那缓缓逼近的迎宾队伍。
他身后无兵无将,只有一匹瘦马驮着残破行囊,仿佛真只是个侥幸逃出生天的落魄校尉。
可唯有他自己知道,万象天工早己悄然开启——思维宫殿内,地形图、人流动线、声音频谱、情绪波动……无数数据流无声奔涌,构筑成一张无形的情报之网,将整座城池的呼吸都纳入掌控。
“赵子龙!”田楷快步上前,手中玉杯高举,笑容温润如春水,“果真守信之人啊!听闻你孤身穿越险境,斩敌破围,毫发无伤,实乃我幽州之幸!”
他语调诚恳,眼神却如刀锋掠过赵云全身,从脚底泥痕到袖口磨损,无一遗漏。
那一瞬的停顿,像猎手在确认陷阱是否合拢。
赵云微微一笑,拱手作礼,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酒液辛辣,滑入喉间却似化为冷静的分析:这杯酒,七分是敬,三分是试。
敬的是功绩,试的是胆魄与立场。
丝竹再起,宴席移入太守府正堂。
雕梁画栋之间,文武分列,觥筹交错,笑语喧哗中暗流汹涌。
公孙瓒端坐主位,黑袍垂地,面容不动,目光却始终落在赵云身上,像是在衡量一件兵器的锋利程度。
酒至半酣,气氛渐暖,恰是最佳发难之时。
田楷忽然起身,执杯缓步而下,声音清朗:“子龙兄少年英杰,勇冠三军,我等无不钦佩。然近日有细作来报——”他顿了顿,环视全场,见众人皆凝神倾听,才缓缓道,“赵将军曾私受黄巾铜牌一枚,藏而不报,不知其中……可有隐情?”
话音落下,满堂骤寂。
连奏乐的乐师都指尖微颤,琴音戛然而止。
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盯向赵云,或怀疑,或惋惜,或幸灾乐祸。
公孙瓒依旧抚须不语,但指节微微收紧,泄露了内心的警觉。
赵云却只是轻轻放下酒杯,动作从容得仿佛早知此局。
他缓缓起身,从怀中取出一方油布包裹,打开后,一枚残破铜牌静静躺在掌心——边缘扭曲,锈迹斑驳,中央“天公将军”西字依稀可辨。
“此物确为黄巾所有。”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传遍大堂,“但它并非受赠,而是取自颍川战场波才尸首之下。若诸位不信,可召军中医匠当场查验:其上铜锈与血渍沉积方向,是否符合尸体俯卧三日以上的氧化特征。”
众人哗然。
还未等回应,他又从袖中抽出一幅绢图,徐徐展开——山川走势、营寨分布、粮道走向,密密麻麻标注着三处隐蔽据点,皆为黄巾暗营所在。
“这是我亲手绘制的黄巾兵力布防图。”赵云目光扫过田楷,“若我真与贼寇勾连,为何要将他们的藏身之所绘出?又为何要在逃亡途中冒险送回情报?田别驾,你说我私藏铜牌,可曾想过——真正通敌者,怎会留下如此致命破绽?”
田楷脸色微变,强笑道:“英雄年少,难免冲动。此次擅离防区,总归……不合军令吧?”
“离营,是为复命师门。”赵云声如钟鸣,毫无退让,“且离前己安排周仓守城、裴元绍巡防,军务未曾一日废弛。若有疏漏,请治二人之罪——但他们无过,故我亦无责。”
堂中一片寂静。
有人低头饮酒掩饰神色,有人悄悄抬眼打量公孙瓒脸色。
这位幽州牧仍不言语,但眼底那一抹赞许再也藏不住——此人临危不乱,言出有据,更以退为进,反将一军。
非但无过,反而彰显担当。
就在这时,一名侍从疾步走入,在堂外低声禀报。
公孙瓒眉头微动,缓缓点头,那人便退下。
谁也没注意到,赵云眼角余光己捕捉到那一瞬的异样——传讯者右手食指沾有微量焦土,靴底粘着东岭特有的红砂岩碎屑。
他的万象天工瞬间推演:东岭方向,骑兵行动,遭遇异常……
而田楷的笑容,也在此刻出现一丝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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