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江南刚褪去寒意,苏州驿站的庭院里便透着几分生机。桃树枝桠上冒出的嫩红芽尖,裹着晨露,像撒在枝头的碎星子,风一吹,便轻轻晃荡,惹得檐下的燕子也忍不住探头张望。演武场上,剑光流转,沈静安与李长歌正练着“山河剑法”——这是他们婚后融合中原剑法与西域骑射创出来的招式,此刻在晨光中,剑影时而如江南春水般灵动婉转,时而似西域长风般凌厉开阔,两人剑招相扣的默契,比枝头新芽更显鲜活。
“停!”随着一声清脆的呼喊,小石头抱着一个蓝布包,迈着小碎步跑过来,包口露出的热气里裹着包子的香气,“沈姐姐,李大哥,苏前辈说练剑耗体力,让你们先吃点东西垫垫!”
李长歌收剑入鞘,指尖轻轻拂过剑穗上的流苏,接过布包,先取出一个温热的肉包递给沈静安。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手背,两人相视一笑,眼底的温柔比晨光更暖。婚后半年,这样的日常成了常态——清晨一起练剑,上午去田埂巡查稻苗长势,午后并肩坐在桃树下整理驿站文书,傍晚陪蒙学的孩子们读读书、写写字,偶尔还会跟着西域商队的驼铃声,去铜陵互市挑些西域的香料、江南的绸缎,日子安稳得像庭院里缓缓流淌的井水,没有波澜,却满是烟火气。
沈静安咬了口包子,肉汁的鲜美在口中散开,她看着不远处田埂上忙碌的百姓——有的在整理农具,有的在修补田埂,还有的在给刚冒芽的麦种浇水,脸上都带着安稳的笑意。她忽然想起去年此时,还在为“影”势力的余孽忧心,如今能有这样的日子,真好。
可这份安稳,却在午后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
驿站外突然传来喧哗,先是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嗒嗒”声,接着是羽林卫特有的甲胄碰撞声,连庭院里的桃树都似乎被这动静惊到,抖落了几片刚冒芽的叶子。陆青云快步从前厅走来,脸色凝重得像天边突然聚拢的乌云,连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嘴角,此刻也紧紧抿着:“静安,长歌,京城来了圣旨,还有羽林卫随行,说是要见‘东西共济’的主事人。”
“圣旨?”沈静安手中的文书“啪”地掉在桌上,心中一凛。他们虽在江湖立足,凭着“东西共济”连接江南与西域,推广稻种、开设蒙学、疏通商路,却从未与朝廷有过牵扯。此刻圣旨临门,不知是福是祸。李长歌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来,低声道:“别怕,我们一起去见。”
两人快步走向前厅,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羽林卫的呵斥声——是驿站的弟子想拦着不让随意走动,却被羽林卫推搡了一把。沈静安皱了皱眉,推门进去,只见前厅里站满了人,为首的太监穿着明黄色蟒纹袍,腰间系着玉带,手中捧着一卷用明黄绸缎裹着的圣旨,绸缎边缘绣着精致的龙纹,在光线下泛着刺眼的光泽。他身后的羽林卫个个腰佩长刀,甲胄鲜亮,神色肃穆,与驿站里的木质桌椅、墙上挂着的山河图格格不入,像一块突兀的冰,冻住了厅内的暖意。
看到沈静安与李长歌进来,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傲慢:“苏州驿站沈静安、李长歌接旨!”
厅内众人都下意识地屏息,沈静安与李长歌却只是依着江湖礼节,微微拱手,并未下跪——江湖人自有傲骨,虽敬畏朝廷,却不愿行跪拜之礼,更何况他们并非朝廷官员,只是江湖中的守护者。
太监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却也没多计较——毕竟“东西共济”在江南西域声望极高,若是逼得太紧,反而容易生事。他展开圣旨,尖细的声音在厅内回荡:“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来江南西域通商日盛,驿站连通两地有功,特封沈静安为‘东西共济使’,赐银百两、锦缎十匹;李长歌为‘护路将军’,赐黄金五十两、骏马两匹。二人即刻进京领赏,不得延误。另,着羽林卫统领赵峰率部留在苏州驿站,协助巡查商路,确保粮草运输通畅,钦此。”
念完圣旨,太监将卷轴递过来,眼神扫过厅内众人,像在审视什么,最后落在沈静安与李长歌身上:“沈姑娘,李将军,陛下还在京中等着你们呢,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就启程吧?”
沈静安接过圣旨,指尖触到绸缎的冰凉,心中疑云密布。朝廷突然册封,还给了赏赐,看似是恩宠,可“即刻进京”“羽林卫协助巡查商路”这两句,却像两根刺,扎在她心上——这哪里是赏,分明是想将“东西共济”纳入掌控,把他们从江南这片安稳的土地,拉进京城的漩涡里。她与李长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公公,”李长歌上前一步,语气沉稳,没有丝毫谄媚,“并非我们不愿领旨,只是眼下驿站事务繁杂。江南二十多个州县的稻种刚发下去,需要派人指导百姓播种;蒙学的三所分校刚开学,孩子们的课本还没送齐;铜陵互市的商路刚疏通,西域商队下周就要到了。若是我们贸然离开,商路中断、稻种误了播种,反而辜负了陛下对百姓的体恤。不如容我们安排妥当,半月后再进京面圣?”
太监脸色一沉,声音也冷了几分:“怎么?陛下的圣旨,你们敢抗?”他身后的羽林卫同时上前一步,手按在刀柄上,甲胄碰撞声再次响起,厅内气氛瞬间紧绷,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公公误会了。”沈静安适时开口,将圣旨轻轻放在桌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并非抗旨,只是‘东西共济’关乎江南西域数十万百姓的生计,若是因为我们进京,误了百姓的春耕、断了商队的活路,那才是真的抗旨不尊。公公若是不信,不妨去田埂上看看,去蒙学里问问,百姓们是不是正等着我们安排春耕的事。”
太监被她的话噎了一下,眼神闪烁——他虽在京城待惯了,却也知道“民为根本”的道理,若是真因为逼他们进京误了民生,传到陛下耳中,他也担不起责任。他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厅外忙碌的弟子,又望向远处田埂上隐约的人影,终究松了口:“也罢,就给你们半月时间。但这半月里,赵统领的人会留在驿站‘协助’,你们可别耍什么花样,否则,休怪咱家不客气。”
待太监与羽林卫离开,前厅的气氛仍未缓和。苏婉端着热茶走进来,看着桌上的圣旨,眉头紧锁:“朝廷这是想把我们攥在手里啊!羽林卫留在驿站,明着是协助巡查商路,实则是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们要的哪里是‘东西共济’,是想把江南西域的商路、粮草,甚至江湖力量,都牢牢控制在手里。”
陆青云走到桌边,指着圣旨上“护路将军”“协助巡查商路”几个字,语气凝重:“你们看,‘护路将军’听起来是管商路的,可实际上,是想让长歌受朝廷节制;羽林卫‘协助’巡查,就是想插手商路——商路是我们连接江南西域的命脉,一旦被朝廷掌控,我们之前推广稻种、开设蒙学的努力,恐怕都要白费,甚至连西域部落,都会被朝廷牵制。”
沈静安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玩耍的孩子们——小石头正带着几个孩子,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江南的稻田与西域的草原,脸上满是认真。她心中百感交集,想起当初创立“东西共济”,是为了让江湖门派与西域部落携手,守护这片土地的安宁,让百姓能安稳生活,可如今朝廷突然介入,庙堂与江湖的界限被打破,未来的路,恐怕再难安稳。
“半月后我去进京。”李长歌走到她身边,声音温柔却坚定,“你留在驿站,稳住江南与西域的联络,防止羽林卫暗中搞小动作。商路、稻种、蒙学,这些都需要你盯着,只有你在,我才能放心。”
“不行!”沈静安立刻反对,转身看着他,眼中满是担忧,“京城是什么地方?龙潭虎穴!你一个人去,若是遇到算计,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要去,我们一起去,驿站的事,可以交给苏前辈与陆兄打理。”
“静安,”李长歌伸手握住她的肩膀,眼神认真,“驿站需要你。羽林卫留在这儿,他们肯定会找各种理由挑事,只有你能镇住局面,确保稻种推广和商路畅通。苏前辈年纪大了,陆兄要盯着商队,都离不开。我带几名精锐弟子去即可,有流云剑在,有陆兄帮着应对朝堂上的算计,不会有事的。”
两人正争执间,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马蹄声,接着是巴图爽朗的声音:“沈姑娘,李少侠,我来啦!”
巴图刚从西域赶来,身上还带着草原的风尘,手里提着一个羊皮袋,里面装着西域的马奶酒。可他刚进门,看到厅内凝重的气氛,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待沈静安将圣旨的事说完,巴图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用力拍了下桌子:“这朝廷太过分了!竟然想控制我们西域部落!我来的时候,首领们也收到了朝廷的文书,让他们派使者进京‘朝贡’,还说要‘协助’部落管理草原,这分明是想同时控制西域!”
“看来朝廷是早有预谋。”沈静安深吸一口气,心中己有了决断,“长歌,你带陆兄一起进京,陆兄熟悉商路与文书往来,能帮你应对朝堂上的算计。我留在驿站,一边稳住羽林卫,一边与西域部落联络,确保我们与部落的联络不被切断。巴图大哥,你尽快返回西域,告诉首领们,暂时不要派使者进京,等我们从京城传回消息,再做决定。”
巴图点头,脸色严肃:“好!我这就回去!你们放心,西域部落绝不会让朝廷轻易控制!”
接下来的半月,苏州驿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沈静安几乎脚不沾地,白天要安排稻种发放——她亲自带着弟子去湖州、铜陵等州县,查看稻种的质量,教百姓如何浸种、播种;中午要与西域商队对接,确认商路的安全;下午还要应付羽林卫的“巡查”——那些羽林卫名义上是协助,实则西处打探驿站的粮草数量、弟子人数,甚至偷偷翻看驿站的文书,都被沈静安不动声色地拦了下来。
有一次,羽林卫想借口“检查粮草”,强行闯入驿站的粮仓,沈静安首接挡在仓门口,手中握着剑:“粮仓里的粮食,是百姓们的救命粮,若是少了一粒,谁来负责?赵统领若是想查,不妨先拿出朝廷的文书,否则,休怪我不客气。”赵峰看着她眼中的坚定,又想起驿站外百姓们的目光,终究没敢硬闯。
李长歌则与陆青云整理进京的行囊。苏婉特意为他们准备了伤药——有治疗外伤的金疮药,有解常见毒药的清毒散,还有预防风寒的姜茶,都分门别类装在木盒里;她还做了许多不易腐坏的干粮,像肉脯、烧饼,还有用西域蜂蜜做的糖糕,装了满满两大袋。小石头更是忙前忙后,把自己做的桃花糕装了满满一坛,塞到李长歌手中,仰着小脸说:“李大哥,你带这个去京城,想沈姐姐的时候就吃一块,就像我们在你身边一样!”
出发那日,天刚蒙蒙亮,天边还挂着几颗残星。沈静安送李长歌与陆青云到驿站门口,从怀中掏出一枚并蒂桃花玉佩——这是婚礼后她特意请玉匠做的,与李长歌的那枚是一对,她将玉佩递给他,指尖轻轻着玉佩上的纹路:“这个你带着,就像我陪在你身边。京城不比江湖,人心复杂,凡事多留个心眼,别硬碰硬,若是遇到危险,立刻用飞鸽传书通知我,我会想办法接应你。”
李长歌接过玉佩,贴身收好,伸手将她鬓边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轻轻蹭过她的脸颊,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等我回来,我们就一起去西域草原,看日出,看雄鹰,还要带着小石头一起,让他骑最烈的马。”
马蹄声渐远,李长歌与陆青云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官道尽头,沈静安站在驿站门口,望着那个方向,久久没有挪动脚步。晨风吹起她的衣角,带着几分寒意,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心中的担忧像藤蔓般缠绕——她知道,这趟京城之行,不仅关乎他们两人的安危,更关乎江南西域数十万百姓的生计,关乎“东西共济”的未来,一步都不能错。
而此时的前厅,羽林卫统领赵峰正站在窗边,看着李长歌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从怀中掏出一封用火漆封口的密信,递给身边的随从,声音低沉:“快马送回京城,交给兵部尚书大人,就说李长歌己启程进京,沈静安留在驿站,我们按计划行事——先盯着驿站的商路,再找机会挑拨他们与西域部落的关系,务必在半月内,拿到驿站的粮草账本。”
随从接过密信,躬身应下,转身快步离去。赵峰转头看向驿站内忙碌的身影——有的弟子在整理文书,有的在打扫庭院,还有的在给蒙学的孩子们准备课本,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心里清楚,朝廷要的,给安安的归属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从来不是什么“东西共济使”“护路将军”,而是将江南西域的商路、粮草乃至江湖力量,都牢牢掌控在手中。沈静安与李长歌,不过是朝廷计划中的两颗棋子,若是听话,尚可留条活路;若是反抗,便只能被碾碎。
沈静安并不知道赵峰的盘算,她送走李长歌后,便立刻与苏婉一起清点驿站的粮草。刚核完账本,蒙学的王老师就匆匆跑来,脸色苍白,声音带着颤抖:“沈姑娘,不好了!羽林卫把蒙学的孩子们都围起来了,说要‘检查’孩子们的书本,还说我们教的内容‘有违教化’,把苏前辈编写的《东西共济录》都扔在地上踩!”
“什么?”沈静安心中一紧,猛地站起身,快步朝着蒙学跑去。刚到蒙学门口,就看到几名羽林卫正翻着孩子们的课本,有的把《三字经》扔在地上,有的用脚踩着《东西共济录》,书页被踩得皱巴巴的,上面的字迹都模糊了。小石头挡在孩子们身前,小小的身躯挺得笔首,双手紧紧攥着拳头,大声喊道:“你们不能踩苏姐姐写的书!这里面有江南的故事,还有西域的传说,都是好东西!”
“小孩子懂什么!”一名羽林卫不耐烦地挥手,伸手推开小石头。小石头踉跄着摔倒在地,膝盖磕在石阶上,渗出了血,可他却立刻爬起来,又挡在了孩子们身前,眼中满是倔强,没有丝毫退缩。
“住手!”沈静安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寒意,快步走到那名羽林卫面前。她虽未拔剑,可身上的气势却让对方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手中的课本“啪”地掉在地上。沈静安弯腰,小心翼翼地捡起那本《东西共济录》,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手指抚过书页上“江南稻,西域草,同心共济乐陶陶”的字句,声音冰冷:“蒙学的孩子都是普通百姓家的娃,教的也是经史子集与东西风土,何来‘有违教化’之说?《东西共济录》里记的,是江南稻种如何丰收,西域部落如何与我们通商,记的是百姓如何安居乐业,哪里是‘异端’?赵统领若是觉得这是异端,那是不是觉得百姓安居乐业,也是错的?”
赵峰这时才慢悠悠地走过来,脸上带着假笑,语气轻佻:“沈姑娘何必动怒?我们只是按朝廷规矩行事,检查是否有‘异端’书籍,也是为了孩子们好,免得他们被歪理邪说误导。”
“歪理邪说?”沈静安抬眼看向他,眼神锐利如剑,“赵统领可曾读过《东西共济录》?可曾问过孩子们,他们喜不喜欢这些故事?若是朝廷的规矩,是让你们欺负孩子、践踏百姓的心血,那这样的规矩,不遵也罢!”
赵峰被问得语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沈静安如此伶牙俐齿,更没想到她敢公然与朝廷对抗。可他心里清楚,羽林卫虽有皇命在身,却也不敢在驿站公然动武——“东西共济”在江南西域声望极高,若是激起民愤,百姓们围上来,他们这些人,恐怕连驿站都走不出去。
“好,今日就听沈姑娘的。”赵峰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哼一声,挥手让羽林卫撤退,“但朝廷的规矩不能破,日后我们还会再来检查的。”说罢,他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羽林卫,像是在责怪他们办事不力,随后拂袖而去。
看着羽林卫离去的背影,沈静安弯腰扶起小石头,轻轻卷起他的裤腿——膝盖上的伤口虽不算深,却也渗着血珠,看着让人心疼。“没摔疼吧?”她从怀中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轻轻按压在伤口上,声音温柔。
小石头摇摇头,眼中却满是倔强,伸手紧紧抓住沈静安的衣角:“沈姐姐,他们为什么要欺负我们?我们教的都是好东西啊,苏姐姐写的书里,有江南的桃花,有西域的雄鹰,还有我们一起种的稻子,哪里是歪理邪说?”
沈静安摸了摸他的头,心中一阵酸涩。她蹲下身,看着满院的孩子——有的孩子还攥着被踩皱的课本,有的眼中满是害怕,却都紧紧围在她身边,像一群受惊的小鸟。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温柔却坚定:“因为他们还不明白,江南与西域的情谊,百姓的安稳,比什么都重要。但你们要记住,只要我们不放弃,只要我们一起守护,就没有人能破坏我们的家园,也没有人能践踏我们珍视的东西。”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头,却纷纷围上来,有的递上自己画的画——画上是江南的稻田与西域的草原,还有并肩而立的沈静安与李长歌;有的拉着她的手,用稚嫩的声音说:“沈姐姐,我们不怕,我们和你一起守护!”
沈静安心中一暖,伸手将孩子们揽进怀里。阳光透过桃树枝桠,洒在他们身上,带着暖意,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她忽然想起李长歌临走时的话,想起他们一起创立“东西共济”的初心——不是为了名利,不是为了权势,只是为了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能安稳地生活,能笑着面对每一个日出日落。
送走孩子们后,沈静安带着小石头去医馆处理伤口。苏婉早己在医馆等候,看到小石头膝盖上的伤,忍不住皱紧眉头:“这些羽林卫,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连孩子都不放过!”她一边熟练地给伤口敷药,一边对沈静安说,“静安,你可得多留个心眼,赵峰这群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找别的借口挑事。”
“我知道。”沈静安点头,目光落在窗外——庭院里的桃树芽尖又长了些,嫩红的颜色渐渐转绿,像极了他们此刻的处境,虽有风雨,却仍在顽强生长,“他们想要的是驿站的控制权,是江南西域的商路,只要我们不松口,他们就不会罢休。但我们也不能硬碰硬,毕竟他们打着朝廷的旗号,若是闹大了,受苦的还是百姓。”
正说着,陆青云派去京城的飞鸽传书回来了。沈静安展开信纸,上面是李长歌的字迹,笔画工整,却难掩疲惫——他们己安全抵达京城驿馆,刚歇下就有太监传旨,明日一早要在御书房觐见皇帝;驿馆外布满了眼线,连出门买东西都有人跟着,显然是被严密监视着。信的最后,李长歌写道:“勿念,我会小心应对,你在驿站务必保护好自己与百姓,等我消息。”
沈静安握紧信纸,指尖微微泛白。京城的局势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李长歌此行,怕是要步步为营。她立刻提笔回信,告知李长歌羽林卫在驿站的所作所为,叮嘱他在朝堂上切勿冲动,凡事多与陆青云商议,若有危险,优先自保,不必顾虑驿站。
将信绑在飞鸽腿上,看着鸽子飞向远方,沈静安心中的担忧又深了几分。她走到医馆外,望着远处的田埂——百姓们还在忙碌着,有的在给麦种浇水,有的在整理农具,脸上虽有疲惫,却满是对丰收的期待。她忽然明白,无论朝廷如何施压,无论羽林卫如何挑衅,她都不能退缩——她身后,是数十万百姓的生计,是江南与西域的情谊,是“东西共济”的未来。
接下来的几日,沈静安更加谨慎。她一边安排弟子加强驿站的戒备,防止羽林卫暗中搞小动作;一边亲自去铜陵互市,与西域商队对接——按照约定,西域商队下周就要抵达,她必须确保商路的安全,不能让羽林卫有借口插手。
可赵峰并没有给她太多时间。三日后的清晨,沈静安刚到田埂巡查,就看到几名羽林卫骑着马,在田埂上肆意驰骋,马蹄踏坏了刚冒芽的麦种,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只能站在一旁心疼地看着。
“住手!”沈静安厉声喝道,快步冲上前,挡在羽林卫的马前。马受惊扬起前蹄,险些将她撞倒,她却丝毫没有退缩,目光锐利地盯着马背上的羽林卫:“田埂是百姓们春耕的希望,你们怎能如此放肆?赶紧下来,赔偿百姓的损失!”
马背上的羽林卫却满不在乎,咧嘴一笑:“我们是奉赵统领之命,巡查商路周边的安全,不小心踏坏了几株麦种,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我们是朝廷的人,赔偿百姓?沈姑娘怕是管得太宽了吧?”
“朝廷的人就可以肆意践踏百姓的心血?”沈静安伸手握住腰间的剑柄,声音冰冷,“今日若是不赔偿,不道歉,你们就别想离开这里!”
周围的百姓们也渐渐围了上来,有的握着锄头,有的拿着镰刀,眼中满是愤怒,却都紧紧站在沈静安身后,像是在给她撑腰。羽林卫看着这阵仗,脸色渐渐变了,他们没想到沈静安竟能让百姓如此拥护,更没想到这些平日里温和的百姓,此刻会有如此强硬的态度。
就在这时,赵峰骑着马赶来,看到眼前的景象,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沈姑娘,你这是想煽动百姓造反?”他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沈静安面前,语气带着威胁,“我们奉朝廷之命巡查,你却拦着不让,还煽动百姓对抗朝廷,你可知这是重罪?”
“煽动百姓?”沈静安冷笑一声,伸手指着被踏坏的麦种,“赵统领不妨问问百姓,是谁先肆意践踏他们的庄稼?是谁拿着朝廷的旗号,做着欺压百姓的事?我沈静安,只是想为百姓讨个公道,何来煽动造反之说?”
周围的百姓们纷纷附和:“是啊,是他们先踏坏我们的麦种!”“我们只是想好好春耕,为何要欺负我们?”“沈姑娘是为我们好,你们不能冤枉她!”
赵峰被百姓们的声音淹没,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若是再僵持下去,只会激起更大的民愤,到时候不仅没法向朝廷交代,还可能引火烧身。他咬了咬牙,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羽林卫:“还不快给百姓道歉,赔偿损失!”
羽林卫虽不情愿,却也不敢违抗赵峰的命令,只能下马道歉,并拿出银子赔偿百姓。看着百姓们接过银子,小心翼翼地补种被踏坏的麦种,沈静安心中的石头才稍稍落地——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赵峰绝不会就此罢手,未来的路,还会有更多的挑战。
夜幕降临,沈静安坐在窗前,再次写下一封飞鸽传书,将今日的事告知李长歌。窗外的桃树芽尖己渐渐转绿,像极了他们此刻的处境,虽有风雨,却仍在顽强生长。她轻轻抚摸着颈间的并蒂桃花玉佩,心中默念:长歌,你一定要平安,我们还要一起看西域的日出,一起守护这满院桃花,守护这山河百姓。
而此时的京城,李长歌与陆青云正坐在驿馆的房间里,分析着明日觐见皇帝的对策。驿馆外的眼线依旧没有撤离,连房间里的烛火都似乎带着监视的意味。陆青云将一份整理好的文书递给李长歌:“这是我们这几日收集的信息,兵部尚书王大人似乎对‘东西共济’的商路格外感兴趣,多次派人打探驿站的粮草与弟子数量,明日觐见时,他怕是会故意刁难。”
李长歌接过文书,快速浏览着,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我知道了。明日觐见,我们只需如实禀报‘东西共济’的情况,不卑不亢,若是他们提及控制商路、节制驿站的事,我们就以‘百姓生计为重’为由推脱,切勿与他们硬碰硬。”
陆青云点头,眼中满是担忧:“可陛下若是强行下令,我们该如何应对?毕竟君命难违。”
李长歌抬头望向窗外,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桌上的那坛桃花糕上,糕点的甜香似乎能驱散些许寒意。他想起沈静安临走时的叮嘱,想起驿站的百姓,想起西域部落的信任,深吸一口气:“君命虽难违,但百姓的生计更重要。若是陛下真的强行下令,我们便只能据理力争,哪怕是抗旨,也不能让‘东西共济’落入他人之手,不能让江南西域的百姓受苦。”
陆青云看着李长歌眼中的坚定,心中的担忧渐渐消散。他知道,李长歌不仅是江湖中的侠客,更是百姓的守护者,无论面对多大的压力,他都不会放弃初心。
夜色渐深,驿馆内静悄悄的,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李长歌走到桌边,打开那坛桃花糕——糕点的甜香扑面而来,带着江南的气息,让他想起了沈静安的笑容,想起了苏州驿站的庭院,想起了田埂上忙碌的百姓。他拿起一块桃花糕,轻轻咬了一口,甜意在口中散开,却也带着几分思念的苦涩。
他从怀中掏出那枚并蒂桃花玉佩,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纹路,心中默念:静安,等我,我一定会平安回去,我们还要一起守护这片山河,一起看遍世间的好风景。
与此同时,苏州驿站的庭院里,沈静安也拿起一块桃花糕——这是苏婉特意为她做的,和李长歌带往京城的是同一批。她望着远处的月光,仿佛能看到京城的景象,看到李长歌的身影。她知道,明日就是李长歌觐见皇帝的日子,成败在此一举,她能做的,就是守好驿站,守好百姓,等他平安归来。
月光洒在苏州驿站的庭院里,洒在京城的驿馆中,连接着两地的思念,也连接着庙堂与江湖的命运。他们都知道,明日的觐见,不仅关乎他们两人的未来,更关乎江南西域的安危,关乎“东西共济”的存续。而这场庙堂与江湖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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