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炎告白的决心像野火一样在他胸膛里燃烧，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点着了。周五这一天，他过得魂不守舍。训练时，一个简单的上篮居然手滑把球砸到了自己脸上；上课时，对着黑板发呆，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支支吾吾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炎哥，稳住啊！”午餐时，黑皮队友看着他把番茄酱挤得到处都是，忍不住出声，“不就是告个白嘛，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儿！想想你球场上的霸气！”
“你懂个屁！”厉炎烦躁地扒拉着餐盘里的米饭，“这能一样吗？”球场上的规则清晰明了，胜负分明。可林栖的心，对他来说还像一本天书，他生怕自己一个用力过猛，就把书页给撕坏了。
“要我说，林学妹肯定对你有意思！”另一个队友信誓旦旦，“不然能让你天天跟着？能坐你单车后座？能让你给她贴……呃，草莓创可贴？”他说到最后自己都有点想笑。
这话像一剂强心针，让厉炎稍微镇定了些。对！她对他肯定是特别的！他反复着口袋里那个装着浅绿色护腕的小盒子，仿佛能从中汲取勇气。他连告白时的台词都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虽然每次想到林栖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准备好的话就会在脑子里打结。
“兄弟们都给你打听好了，”黑皮队友压低声音，“明天下午，体育馆后面绝对清净！我们帮你把风，保证连只蚊子都不放进去打扰你！”
厉炎重重地点了下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无论如何，明天他必须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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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学楼407实验室，灯火通明。沈清墨面前摆着几组需要长时间观察反应的实验装置，但他破天荒地没有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数据记录上。
他的电脑屏幕上，打开着一个看似与科研无关的校园地图界面，光标在“体育馆后小树林”区域停留了许久。旁边是他刚刚完成的、关于“特定环境刺激对个体决策影响”的文献综述摘要。
（他当然不会承认，这篇综述的灵感来源，与某个体育生明日计划中的行为高度相关。）
逻辑上，他清楚知道，自己此刻最合理的做法是关闭这个无关页面，专注于手头的实验。情感冲动是变量失控的根源，观察者不应代入自身情绪。
但当他试图将注意力拉回显微镜下的细胞切片时，林栖坐在厉炎单车后座、脸颊微红搂着他腰的画面，总会不合时宜地闯入脑海，干扰着他的视觉成像。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一种名为“烦躁”的异常数据，再次出现在他的情绪监测日志里。他沉默地拿起放在实验台角落、那袋仅剩一块的桂花糕，放入口中。清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却无法完全驱散那种陌生的滞闷感。
他需要更多信息。关于变量L（厉炎）明日的具体行动计划，关于……林栖可能产生的反应预测模型。他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得近乎冷酷。也许，是时候启动那个隐藏的、更高级别的信息监控权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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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深坐在书房里，面前摊开着一本厚重的经济学著作，手边的平板电脑上显示着修改后的调研行程。他看起来从容不迫，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那个“信息咨询”服务发来的最新消息，简要汇报了厉炎明日告白计划的详细时间地点，以及沈清墨近期在信息检索方面的一些“异常”动向。
顾言深扫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指尖在平板上轻轻滑动，将调研行程中某个参观项目的时间，又微妙地调整了十五分钟。
他端起手边的红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金丝眼镜后的神色。厉炎的告白，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注定会掀起涟漪的稚嫩浪花。他甚至有些期待看到那只“狼王”在遭遇意料之外的变数时，会露出怎样有趣的表情。
至于沈清墨……顾言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条潜藏的“毒蛇”似乎也开始不安分了。这很好。水越浑，才越有利于真正的渔夫。
他更在意的是林栖。她推迟行程的选择，无疑是对厉炎的一种无声偏向。这略微偏离了他的预期，但也让他对她更感兴趣了。这株“小草”，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全然被动。
他开始期待周六的调研了。那将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在一个相对封闭和可控的环境里，重新校准她的“偏好”。
夜色渐深，校园陷入沉睡。
林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一会儿是厉炎紧张又灼热的目光，一会儿是顾言深温和却深不见底的笑容，一会儿又是沈清墨清冷沉默的身影。
【宿主！检测到您处于轻度焦虑和高度期待状态！三位目标能量场均处于活跃期，对您形成了无形的影响场！】小福的声音带着一丝电流的杂音，似乎也被这复杂的情绪场干扰了，【建议进行深呼吸，放松神经……或者想想编号A送的银杏叶镇纸？根据数据回溯，观看此物品时您的愉悦度会显著提升！】
林栖下意识地摸向床头柜，拿起那个冰凉的水晶镇纸。被封存的银杏叶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金色光泽，就像……就像厉炎看着她时，眼睛里偶尔闪过的、笨拙却真诚的光芒。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将镇纸握在手心，那冰凉的触感奇异地安抚了她有些纷乱的思绪。
明天，厉炎到底要跟她说什么呢？
这个念头，带着一丝甜甜的、让人心跳加速的未知，终于伴着她沉入了梦乡。
而城市的另一端，厉炎对着镜子第N遍练习着告白台词；沈清墨的电脑屏幕依旧闪烁着复杂的数据流；顾言深合上书本，镜片后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三股无形的暗流，在寂静的夜里汹涌澎湃，共同指向了明天下午，那片看似普通的小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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