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很快甩开记者，汇入晚峰的车流。
“没事吧？”裴聿森目视前方。
纪知瑶压下眩晕说：“没事。”
他说：“记者应该是李兆峰那边放的风，就想给我们添堵。”
纪知瑶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猜到了，公开就公开了吧。”
反正这对她没什么坏处，大不了就被吵几天，新闻都是有时效性，过几天就消停了。
她对自己进行着冷静的利弊分析，总裁夫人这个金光闪闪的头衔，就是此刻随时可能倾覆的纪苏时装最坚不可摧的护盾。
至于裴聿森本人怎么想？是嫌麻烦，还是觉得被利用？她暂时选择搁置这个复杂的问题。
这个身份，是她目前能抓住的最具威力的武器。
她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转向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首接开到我工作室吧，我之前自己设计了一套礼服，正好试试看效果，也省得再花时间去外面挑。”
裴聿森没多问，在车载导航屏幕上轻点几下，调转方向，朝着“瑶”工作室驶去。
“瑶”工作室藏在一个闹中取静，充满艺术气息的文化创意园内。
裴聿森跟在纪知瑶身后，推开浅粉色拱门垂落的奶油白纱帘，水晶灯洒下灯光，映照着贴满缤纷布料色卡、手绘稿和干花画框的墙面。
中央橡木工作台上铺陈着丝绸与蕾丝卷，几个陈列模特静立在一旁，整排衣架上挂满了华裳。
工作室只有零星几个人在忙碌着。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踏入这个完全属于她的世界。
他的目光在室内随意掠过，然而，当视线扫过角落一个独立的展示区时，骤然定格。
那里，静静地悬挂着一件黑色的小礼裙。
这件礼裙裙身覆盖着薄纱，透出朦胧感，心形领口缀着蕾丝花边，蓬蓬的泡泡袖增添俏皮，收腰设计连接微微蓬起的短裙摆，背后是小片露背设计，用细带系成一个小蝴蝶结，透出几分纯真又撩人的气息。
裴聿森插在西裤口袋里的指尖蜷缩了一下，心脏也跳快了一点。
这条裙子他记得太清楚了。
高中毕业晚会，礼堂里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她穿着这条裙子，整个人又乖又纯，被几个女生笑着拉进舞池中央。
音乐是欢快的《热烈》，起初她还有些拘谨，只是随着节奏轻轻摆动。
渐渐地，她放松下来，跟着大家一起跳舞，眼睛弯成月牙，唇角漾开明艳的笑容。
他手里拿着一束茉莉花，就站在礼堂的角落，背靠在墙壁上，所有的喧嚣都仿佛隔了一层水幕，只有那笑意盈盈的面容，清晰地烙在他眼底。
“裴聿森？”纪知瑶的声音将他从遥远的记忆里拽回现实。
他回头看见，纪知瑶眼睛弯成月牙，说：“这条裙子好看吗？这可是我人生第一次自己设计的哦。”
裴聿森点点头：“不错，算你还有点本事。”
纪知瑶小嘴一撇，嘟囔着：“什么叫有点本事，明明就很厉害，大家都夸好看呢。”
她手里拿着刚取过来的礼服防尘袋，“我去里面试衣间换一下，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你就在这边稍坐一下。”
“嗯。”裴聿森喉结微动，发出一个单音节，算是应允。
纪知瑶喊道：“小唐过来帮我一下。”
“唉，来了。”不远处一个女生跑过来。
纪知瑶走进试衣间换衣服，裴聿森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地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是闻星池的来电。
刚接起，一个自带扩音喇叭效果的男高音几乎要炸穿他的耳膜。
“卧槽卧槽卧槽！！”
“裴聿森，你他妈不声不响搞了个核弹级新闻啊。”
闻星池的声音都激动得劈叉了，“你结婚了，我们这群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兄弟，居然被蒙在鼓里当傻子？你藏得够深啊兄弟。”
裴聿森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拿远到距离耳朵至少二十公分的地方：“说重点。”
“重点？这还不是重点，热搜都他妈爆了。”
“而且新娘子竟然是纪知瑶，高中那个把你当众拒绝得渣都不剩的学霸女神班长。”
“我的老天鹅啊！裴聿森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还是被外星人绑架洗脑了？！”他跟机关枪一样开始疯狂输出。
“兄弟，你这剧本走向我是真他妈看不懂了！搁这儿玩什么‘追妻火葬场’的文艺复兴呢？还是说你得了什么新型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被拒绝出感情了？不对啊，看你这操作，更像是强取豪夺的霸总文学吧？”
“快！老实交代！是不是拿人家纪苏服饰当筹码，威逼利诱了？新闻都说了，你今天跟天神下凡一样空降纪苏，力挽狂澜。”
“啧啧啧，搞英雄救美这套，这剧本虽老套但有效啊！我们阿聿，高！实在是高！”
裴聿森脑袋被他吵得脑瓜子嗡嗡的：“你他妈打电话，啰哩八嗦的就是为了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戛然而止，卡壳了足足两秒钟。
闻星池隔着电话都感受到了那股熟悉能冻死人的低气压，求生欲瞬间爆棚，语气变得谄媚又狗腿：
“咳！那啥...裴哥！大哥！息怒息怒！”
“兄弟我这不是关心你的终身幸福嘛，这是天大的喜事啊，必须狠狠庆祝。”
“这样，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Zero酒吧，哥几个给你组个庆祝脱单的超级大趴。”
“我请客，酒水管够，务必一定要带上纪知瑶一起来啊。”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啊，晚点见，挂了。”
闻星池生怕听到拒绝，噼里啪啦说完，根本不给裴聿森任何反应的时间，“啪”地一声火速挂断了电话。
裴聿森盯着瞬间暗下去的手机屏幕，额角隐隐跳动。
这货的嘴，不去说相声真是屈才了。
仿佛有某种奇妙的感应，就在他目光抬起来的瞬间，试衣间的帘子被小唐从里面“唰”地一下拉开了。
纪知瑶走了出来。
她身穿一件闪耀夺目的银色礼服长裙，面料覆盖密细小的亮片，灯光下流转如星河。
抹胸设计，露出流畅的肩颈线条，贴合的上身缀满立体水晶珠绣，勾勒出的胸型与纤细的腰身。
她微微侧着头，整理裙摆，这个动作让她细白修长的脖颈线条完全展露，流畅得如同天鹅。
裴聿森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强力胶瞬间黏住，再也挪不开分毫。
一股热意窜上了耳朵，他本能地移开了视线，喉结不自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抬起手用微凉的指关节捏了捏自己那滚烫得不像话的耳根。
该死，这心脏能不能别跳的这么快了！
纪知瑶看向他，嘴角一弯：“怎么样？这身合适吗？”
裴聿森摸摸鼻子：“......嗯，可以。”
他顿了一下，说道：“我朋友刚刚打电话，他们在Zero酒吧组了个局，说是庆祝......咳，”他有些不自然地撇过脸，“让我们过去。”
纪知瑶瞬间了然：“庆祝你结婚？”
“嗯。”裴聿森应了一声。
“你想去吗？如果不想应付他们，我现在就打电话推掉。”
“可以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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