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国，安和康复中心。
简栖仰面躺在治疗床上，额角全是汗，嘴唇发白，她死死咬着下唇，牙关都在打颤。
左腿被固定在特定的支架上，治疗师正操控着仪器，对她的跟腱施加压力。
“呃......”她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
太疼了！
“放松，简，尽量放松肌肉，对抗只会更痛。”
简栖简首想骂人，她放松不了。
这种痛是钻心的，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一个多月了，那次该死的国际邀请赛上，她为了救一个险球，落地时左脚踩空，整个人都摔出了场地。
到医院后，医生冷冰冰地话，判出了“死刑”。
“旧伤部位二次断裂，组织粘连严重，恢复期漫长，即使恢复，也很难再承受高强度竞技对抗。”
“简小姐，你需要考虑退役的可能性了。”
一只大手覆上简栖紧紧攥住床单的手，那手上也有薄茧，是常年控球留下的印记。
文枫坐在治疗床边的椅子上，眉头紧锁，眼神里全是心疼。
简栖的汗水止不住的流，她闭上眼，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小时候因为个子总比同龄人高很多，一些小孩总会嘲笑她是“傻大个”、“电线杆”，取各种各样的外号。
是纪知瑶那个小不点，每次都像只炸毛的兔子一样挡在她前面，叉着腰对那些人喊。
“你们懂什么，我家栖哥最帅了，以后打篮球比你们这些男生还要厉害。”
是纪知瑶亮晶晶的眼睛和笃定的语气，让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别人眼里的缺陷，或许真的能成为她的骄傲。
从那以后篮球就成了她的梦想，她剪掉了长发，每天放学都在院子里练篮球，身边总会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那里写作业，陪伴着她。
然后就是十二岁被市队教练看中，一路从省队到青年队，再到国家队主力。
十五年的汗水、泪水、伤病，所有的青春都献给了这片球场。
“好了，简，这次治疗结束，恢复的还算不错，过段时间就可以下地走路了。”治疗师终于停下了仪器。
仪器加压的力量消失，简栖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脱力地瘫在治疗床上，胸口剧烈起伏。
被文枫握着的手，掌心全是冰凉的汗。
文枫帮她解开腿部的固定支架，拿起旁边的毛巾，擦掉她额头和脖颈的冷汗。
过了好一会儿，简栖才缓过一点劲儿，声音沙哑：“谢了，小枫。”
文枫把毛巾放到一边，重新握住她的手，低声问：“栖栖，真想好了？就这样退了？”
简栖扯了扯嘴角：“不然呢？我这个样子，回去也是占个名额，拖那些年轻姑娘的后腿。”
“你是运动员，你比我更懂黄金期有多重要，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强撑没意思。”
文枫揉了揉她的短发：“那后面什么打算？”
提到这个，简栖黯淡的眼睛里终于亮起一点光，十分憧憬地说：“当然回去找我的宝贝啊，等我再好点，就去找瑶妹，我都大半年没见她了，想死她了。”
随即又有些愧疚地说，“她家出事那会儿，我这边也躺下了，连个电话都不敢给她打，没法陪着她，我心里难受死了。”
文枫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抵着简栖的手背上，声音闷闷的：“我家栖栖就这么抛弃我，回去找你的小姐妹了。”
简栖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少来这套，小枫，你不一样，你得留在这儿好好训练。”
“12月的比赛我等你，我会去比赛现场给你加油的。
“带着我的那份一起，给我好好努力，听见没？”
文枫抬起头，眼眶有点发红，他用力点头：“我会的，栖栖。”
简栖伸出手，坏笑着用指尖挠了挠文枫的下巴：“乖，叫声姐姐听听？”
“姐姐～”
——
海城。
纪知瑶坐在工作台前，手里的炭笔在速写本上快速的画画。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进。”
小唐探进脑袋：“姐，晚上想吃什么？我去订餐。”
纪知瑶头也没抬，专心的画画：“不用订我的了，我晚上不在这儿吃。”
小唐立刻推门进来，八卦兮兮地趴在工作台边缘，眨巴着眼睛。
“哦？跟裴总一起吗？姐，上次裴总亲自送鸡汤过来真的好贴心啊。网上那些八卦号还老说你们是塑料联姻，各玩各的，但我感觉完全不像啊。”
纪知瑶被她逗笑了，拿起一支铅笔作势要敲她脑袋：“少看点乱七八糟的八卦，就是联姻，各取所需，不过他人确实还不错。”
小唐“啊？”了一声，有点小失望地说：“还真是这样啊？我还以为.......”
纪知瑶放下铅笔，笑着看她：“快去吃饭吧你，别瞎琢磨了。”
“好吧好吧。”小唐撇撇嘴，首起身，“那我先去干饭了姐，有事叫我。”她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纪知瑶手机一条新信息跳出来。
Echo：【门口。】
YY：【来了。】
纪知瑶快速整理了一下桌面，拿过旁边一个精致的纸盒，里面叠放着一件新做好的墨绿色旗袍。
这是她根据上次去裴奶奶那里观察到的老人家偏好和尺寸，抽空做的。
跟大家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工作室，纪知瑶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裴聿森侧头看了她一眼：“这是什么？”
“给奶奶的。”纪知瑶把盒子放在腿上，“上次看她衣帽间里旗袍挺多的，想着她应该喜欢。”
“这是我新做的，正好今晚拿过去让她试试看合不合身，我再给她量量尺寸，回头有空多做几件。”
他沉默了几秒，过了一会儿说：“你还挺贴心。”
奶奶都有她亲手做的衣服，他却没有。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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