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知瑶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耳朵里嗡嗡作响，手机从无力的手心滑落，掉在地毯上。
裴聿森眼睛离开屏幕，落在她身上，见她状态不对，几步走到她面前，问道：“怎么了？”
她这才回过神，弯下腰捡起电话：“喂，妈，我马上就过去。”
挂掉电话后，她转过身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腰。
“我爸他醒了。”她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
裴聿森被她撞得身体一晃，环住了她颤抖的肩膀，他没有说话，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收紧了手臂，另一只手在她的后背上，一下又一下拍着。
纪知瑶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压抑了一个多月的担忧疲惫，让她哭了很久。
裴聿森的肩膀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过了好一会儿，纪知瑶的哭声才渐渐平息，变成了抽噎，从他怀里抬起头，她的眼睛和鼻尖都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她看着裴聿森胸前那片深色的泪渍：“对，对不起，我....”
裴聿森没有在意衣服，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哭得眼睛红肿，像只可怜兔子似的纪知瑶，用指腹轻轻擦掉她脸颊上的泪水。
“好了，爱哭鬼，醒了不就代表没事了吗？”
“我们现在去医院？”他问。
纪知瑶点头，鼻音很重：“嗯，现在就去。”
“好。”裴聿森反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我去换身衣服，然后送你。”
纪知瑶被他拉着走了两步，想起什么：“不用，我自己开车去就行。”
裴聿森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向她：“你现在的状态，能开车？”
纪知瑶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她现在的确心慌意乱，手脚都有些发软。
“我开车送你，等我两分钟。”他松开她的手腕，转身走向卧室。
纪知瑶站在原地发呆了一会，突然又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
她快步走到卧室门口，没想那么多首接推门就进。
“裴聿森！”
裴聿森穿衣服的动作一顿，侧过半边身体看她。
他衬衫只草草套进一只手臂，敞开的衣襟下，露出线条分明的腹肌，向下延伸之处还能看到微微凸起的青筋，腰腹两侧，两道明显的人鱼线隐没在裤腰边缘。
纪知瑶瞪大了眼睛，立刻扭过头，身体转过去背对着他：“抱歉，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有事跟你说。”
裴聿森嘴角噙着笑，他继续将另一只手臂穿进袖子里，然后开始系扣子：“什么事？”
她说：“关于我们联姻的事，能不能先别告诉我爸？他刚醒，身体还很虚弱，要是知道我为了公司和你联姻，他情绪肯定会很激动，会气坏的。”
“协议方面我说到做到，两年的时间不会变，不过能不能等他再好一点，稳定一点，我再慢慢告诉他，行吗？”
她屏住呼吸，忐忑不安地等着他的回复。
房间里一片沉默，裴聿森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
纪知瑶等了一会，身后没有声音，没忍往后偷偷瞄了一眼，眼角瞥见他穿好了衣服，才彻底转过身，问道：“行不行啊？”
“可以，他刚醒，确实不适合受刺激。”
“不过，这么晚了我就送你到医院楼下。”
“谢谢！”她眼尾还红红的，声音因为刚刚哭过哑哑的。
她心里对裴聿森的看法彻底改变了，他不是一个混蛋，是一个大大大好人！
裴聿森眼神深邃，似笑非笑地说：“你爸要是知道了真相，会打断我的腿吧？”
她爸爸就是个护女狂魔，要是知道女儿是为了救公司才签的协议婚姻，何止打断腿...
她非常用力的点头：“嗯，很有可能。”
裴聿森发出一声低沉短促的笑声，拿起车钥匙：“走吧。”
——
夜晚街道的车辆不算多，纪知瑶的脑子里还是乱哄哄的，她很怕刚刚是自己的一场梦。
她反复确认手机通话记录，确认妈妈刚刚真的打过电话，心里安心下来。
终于到了住院部楼下，纪知瑶几乎是车刚停稳就解开了安全带，伸手去拉车门把手。
“几楼几号病房？”裴聿森问道。
纪知瑶动作顿住，回头看他：“住院部B栋，12楼VIP三号病房。”
“嗯，有事给我电话。”
“裴聿森，谢谢你。”她绽开了一个明朗的微笑。
裴聿森握着方向盘的手脩然握紧，撇开脸说：“去吧。”
十二楼，VIP病房区走廊。
纪知瑶小跑过去，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里很安静，苏柔正背对着门口，用棉签蘸着水涂抹在病床上躺着的人的嘴唇。
听到开门声，苏柔回头，她的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睛红肿：“瑶瑶，快过来，你爸他醒了。”
纪知瑶的目光越过母亲，落在了病床上。
纪承业脸色还是很苍白，但他的眼睛微微睁着，眼神原本有些涣散，瞬间有了焦点，亮了起来。
纪知瑶原本以为自己己经在来的路上平复了心情，就不会在流泪，但亲眼看到父亲睁开的眼睛，感受到他的目光，泪水完全不受控制地再次涌出眼眶。
病床上的纪承业嘴唇轻微地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一点微弱的气音，像是想说什么，却发不出清晰的音节。
“爸....”纪知瑶哭着扑倒在病床边，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爸，你终于醒了，公司.....公司我守住了。”
苏柔在一旁捂着嘴，哭得不能自己。
纪承业眼睛也红了，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虚弱地说：“瑶瑶.......”
纪知瑶鼻子一酸，她低下头，把额头埋进他的手掌里，肩膀抽动着。
苏柔擦掉脸上的泪水，俯下身，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瑶瑶，别哭了，你爸醒了是高兴事。”
“医生刚才来看过了，你爸醒了就是最好的情况，但他的身体现在还虚弱着，情绪不能激动。”
纪知瑶抬起手，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嗯，我不哭了，爸，你好好休息，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苏柔将自己的手覆盖在纪知瑶的手背上，纪知瑶的手握着纪承业的手，一家三口的手就这样叠放在一起。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门口的一个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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