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虎的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林曦心中漾开圈圈涟漪，但她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训练场边缘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周围新兵们虽然听不清具体的对话，却能感受到那股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这边。
林曦知道，这个问题避无可避。赵大虎不是王海那种可以用话术随意打发的角色，他是一名经验丰富、眼光毒辣的老兵。
她缓缓放下水壶，目光坦然地对上赵大虎锐利如鹰隼的视线，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斟酌每一个用词。
“班长，”她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沉稳，“我的父亲，是军人。”
她先抛出一个无可争议的事实，奠定基调。
“我是在军营里长大的。”她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追忆，“小时候，别的孩子玩泥巴，我就趴在训练场边上看战士们操练。别人听故事，我听的是父辈们讲的战斗经历和战术案例。”
她没有首接回答本事从何而来，而是描绘了一个耳濡目染的成长环境。
“后来年纪大些，性子野，不服输。”林曦的语气微微带上了一丝属于“原主”的倔强，这让她的说辞更具可信度，“觉得别人能做到的，我凭什么做不到？就开始自己瞎琢磨，对照着看来的、听来的，偷偷练。”
她指了指那些障碍设施，又比划了一下格斗的动作：“攀爬、奔跑、发力技巧，甚至一些战场上保命的本事，都是自己一点点抠，一点点试出来的。没人系统教，就是野路子。”
这个解释，巧妙地将她超越时代的军事素养，归结于“军人家庭熏陶”+“个人极端痴迷与摸索”+“野路子实践”。既解释了来源，又掩盖了其系统性和超前性。
赵大虎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一毫的闪烁或心虚。但他只看到了一片沉静，以及提到军事时，那眼底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专注与热忱。这种眼神，他在很多优秀的军人身上都见过。
她的解释，逻辑上似乎说得通。一个在军区大院无法无天、又对军事极度痴迷的女孩，凭借过人的天赋和毅力，摸索出一身不合常理的本事……虽然极其罕见，但并非完全不可能。
赵大虎沉默了。他无法完全相信，但也找不到明显的破绽去反驳。林曦的出身和成长经历是明摆着的，而她展现出的实力也是实实在在的。
“野路子……”他咀嚼着这个词，语气意味不明。能野路子到这种程度，那得是何等恐怖的天赋和执念？
他最终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深深地看了林曦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暂且信你，但我会盯着你。”
“归队吧。”他挥了挥手，恢复了平时的严肃。
“是，班长。”林曦敬礼，转身跑回队伍，背影依旧挺拔从容。
赵大虎看着她融入队列的身影，心中的疑团并未消散，反而变得更加具体。
他不再怀疑她是“鬼怪”或“特务”，但他开始强烈地怀疑，这个女兵的天赋和潜力，恐怕远超任何人的想象。
他必须将今天这番对话和自己的判断，连同林曦持续“异常”的表现，一并向上级做更详细的汇报。
这个林曦，己经不仅仅是一个需要观察的“问题兵”，更可能是一个需要……重点培养和掌控的“特殊人才”。
而这份报告递上去，将会在高层引起怎样的波澜，他几乎可以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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