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润泽了干涸的喉咙，也稍稍驱散了林姿姿心头的茫然。她靠在升起的病床上，看着顾南庭将水杯放回床头柜，动作间带着一种与他平日冷峻气质不符的细致。
“谢谢……”她声音还有些虚弱。
顾南庭没应声，只是重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确认她是否真的无恙。
病房里一时陷入沉默，却并不尴尬。阳光暖暖地照进来，空气里只有点滴规律滴落的声音。
没过多久，苏小茹提着保温袋和一套干净的换洗衣物回来了。她看到林姿姿醒了，立刻松了口气，快步走到床边。
“你可吓死我了！”苏小茹嗔怪道，将东西放下，“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多了，就是有点没力气。”林姿姿勉强笑了笑，不想让好友担心。
“医生说了你就是累的，加上低血糖。”苏小茹说着，打开保温袋，里面是她刚去附近餐厅买的清粥和小菜，“快，趁热吃点东西。”
她盛了一碗粥，正要递给林姿姿，顾南庭却自然地伸出手接了过去。
“我来。”他语气平淡，不容置疑。
苏小茹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笑意，识趣地退到一旁，开始整理带来的衣物。
顾南庭用勺子舀起一小口粥，轻轻吹了吹，确定不烫了，才递到林姿姿唇边。
林姿姿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手，骨节分明，动作却异常轻柔，脸颊不由得微微发热。她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睫，小声说：“我……我自己可以……”
“手在输液。”顾南庭言简意赅地陈述事实，勺子依旧稳稳地停在她面前。
林姿姿看了看自己扎着针的手背，只好微微张口，接受了他的喂食。温热的粥滑入胃里，带来实实在在的暖意，也让她莫名有些鼻酸。这种被人细致照顾的感觉，对她而言，太过陌生，也太过……珍贵。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顾南庭就耐心地一勺一勺喂着，动作算不上熟练，却极其专注。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小片阴影，柔和了他脸部冷硬的线条。
苏小茹在一旁看着，嘴角忍不住上扬。她凑近林姿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调侃道：“行啊你，因祸得福，这待遇……”
林姿姿的脸更红了，悄悄瞪了她一眼。
一碗粥很快见底。顾南庭放下碗，又抽了张纸巾，自然地替她擦了擦嘴角。
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的皮肤，带着微凉的体温，却让林姿姿感觉那一小块皮肤像被烫到一样，心跳漏了一拍。
“还要吗？”他问。
“不，不用了，够了。”林姿姿连忙摇头。
顾南庭没再坚持，起身将餐具收拾好。
这时，医生过来查房，又检查了一下林姿姿的情况，确认无碍后，说道：“观察一下，下午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回去后一定要好好休息，注意补充营养，不能再这么透支身体了。”
“谢谢医生，我们知道了。”顾南庭代她回答，语气郑重。
医生离开后，苏小茹因为店里还有事，又叮嘱了林姿姿几句，也先离开了。
病房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
顾南庭没有回到椅子上，而是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散步的病人，背影挺拔。过了片刻，他转过身，对林姿姿说：“我让助理联系了家政，这几天会有人去家里打扫和准备三餐。”
林姿姿怔住：“不用那么麻烦的，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需要休息。”
顾南庭打断她，语气是不容商量的肯定，“店里的事情，暂时交给你闺蜜。在你完全恢复之前，不准再去加班。”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强势的掌控感，却奇异地并不让她感到反感，反而有种被妥善安放的心安。
她看着他逆光而立的身影，想起他刚才笨拙却耐心喂她喝粥的样子，想起他在店里将她护在身后时冰冷的眼神，也想起他此刻不容置疑的安排……
这个男人，似乎正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一点点地、强势地介入她的生活，也介入她原本冰封的心。
她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妥协。
阳光透过窗户，将病房照得明亮而温暖。
点滴瓶里的液体一点点减少，如同她心中那些沉重的负担，似乎也在悄然消融。
这一次，她没有再急着划清界限。
或许，试着依靠一下这个看似冰冷，却会在她晕倒时紧张地抱起她，会笨拙地喂她喝粥，会为她安排好一切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坏事。
林姿姿靠在枕头上，看着顾南庭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电脑处理公务的侧影，心中一片罕见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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