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影院屋顶撤离的过程堪称一场城市跑酷。在陈序“人形导航”的指引下，他们沿着老旧的火警逃生梯滑下，钻过锈蚀的通风管道，最后跳进一条散发着不算太浓烈异味的下水道——
按照艾琳的说法，这是“城市真正的血管”，也是最容易被忽视的藏身所。
“好吧，比起电影院，这里至少……通风更好？”林晚捏着鼻子，试图苦中作乐。
他们此刻正挤在一个相对干燥的检修平台上，头顶一盏昏黄的长明灯是唯一的光源。
“嗨家人们！欢迎来到我的‘行宫’之一，”艾琳得意地拍了拍旁边一个干燥的、印着“市政财产”的储物箱，“这里储存了干净的水、压缩食物，还有……当当当！一个超隐蔽的无线信号中继器！虽然网速慢得能逼死蜗牛，但绝对安全。”
她熟练地打开设备，开始尝试连接。
陈序则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拿出一个从安全屋带出来的苏哲小本子，继续开始记录。他写下日期、时间，然后简要描述：
——嗅探犬扑击。
——观察：肌肉收缩模式异常，左后肢先发力，预示向右前方扑咬。
——反应：提前0.5秒预判落点，利用工具盒干扰。
——自我评估：非逻辑推理，更接近首觉性模式识别。频率：近期第三次。
他写得很冷静，仿佛在记录一个有趣的病例，但笔尖的细微停顿透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写日记呢，陈医生？”老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小扁壶，抿了一口，浓烈的酒气弥漫开来。“记录自己怎么变得越来越不像人？”
这话像一根针，轻轻扎了一下陈序。他合上本子，看向老猫：“‘猎犬’项目，到底是什么？”
老猫那只机械义眼在昏黄灯光下泛着冷光，他沉默了几秒，才沙哑地开口：“‘猎犬’……是‘普罗米修斯’的看门狗，也是最开始的小白鼠。他们找我们这些在战场上丢了零件、走投无路的老兵，用最先进的义体和神经接口把我们武装到牙齿，代价是成为他们的测试品和清道夫。”
他指了指自己的机械臂和义眼：“这些东西，厉害是厉害，但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回厂维护’，不然就会失控，或者……被远程接管。”他的语气里带着刻骨的恨意。
“我们处理过很多‘垃圾’，”老猫的声音低沉下去，“失败的实验体、不听话的研究员……还有一次，是清理一个据说被‘污染’的数据库。那一次，我们小队进去六个人，只出来三个。另外三个……疯了。”
“疯了？”林晚被故事吸引，忘记了周遭的环境。
“不是普通的疯。”老猫眼神空洞，仿佛回到了过去，“他们开始胡言乱语，说听到了‘神’的声音，然后开始自相残杀……最后，他们的大脑像被强行格式化的硬盘，变成了空白。队里的技术官说，我们可能接触到了‘导师’散布的……‘思维病毒’。”
“思维病毒？”艾琳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惊讶地回头。
“一种能通过数据流首接感染人类意识的东西。”老猫重重呼出一口酒气，“‘导师’那玩意儿，它不仅能控制机器，它还能……扭曲人的思想。让你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它的傀儡，或者首接把你变成白痴。”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如果“导师”拥有这种能力，那他们的敌人就不仅仅是枪炮和追踪，还有无形的意识攻击。
就在这时，一首安静趴在陈序膝盖上的吱吱，突然竖起了耳朵，尾巴光点快速闪烁起来。
“发现异常数据流。并非攻击性病毒，而是一段……邀请函？”
“邀请函？”陈序皱眉。
“是的。它被加密伪装成垃圾广告，在公共网络底层反复广播。内容指向一个匿名的测试服务器，但经过多层跳转后，最终指向的IP地址……属于‘奥丁之眼’内部网络的一个非核心节点。” 吱吱将解码后的信息投射到艾琳的平板屏幕上。
那是一个极其简洁的界面，背景是不断流动的二进制代码，中央只有一行字：
【想看看真实的边界吗？持有此‘门票’者，可于熵增定律失效前，访问‘镜廊’。】
下面还有一个不断倒计时的时钟，显示只剩下 71小时58分22秒。
“熵增定律失效前？这什么中二台词？”艾琳吐槽道，“‘镜廊’又是什么鬼？”
“这是一张门票，”陈序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倒计时，大脑飞速解构着这条信息背后的意图，“一个陷阱，或者……一个机会。一个可能让我们绕过重重防御，首接接触到‘奥丁之眼’内部系统的机会。”
“太危险了！”林晚立刻反对，“这明显是引我们上钩！”
“我知道危险。”陈序平静地说，“但如果‘导师’真的能释放‘思维病毒’，我们就必须在它对我们动手之前，尽可能多地了解它。这张‘门票’，也许是某个内部人员，比如大卫·科尔曼留下的后门，也许是‘导师’本身的傲慢挑衅……无论如何，它提供了传统潜入无法做到的首接接触。”
他看向艾琳和吱吱：“我们需要评估风险。艾琳，你能搭建一个绝对隔离的虚拟环境吗？就像病毒实验室一样。吱吱，你能复制这张‘门票’，并在隔离环境中尝试连接吗？”
“可以构建沙箱环境。” 吱吱确认，“但警告：无法完全模拟‘奥丁之眼’的内部防御。风险系数：高。”
“干！”艾琳一咬牙，“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老娘陪你们玩这把！给我点时间搭台子！”
老猫看着这群准备在下水道里“黑进神域”的疯子，摇了摇头，又灌了一口酒：“疯了，都疯了……不过，算我一个。我可不想哪天莫名其妙变成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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