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闸门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墓碑，将世界一分为二。
闸门这边，红灯依旧在固执地闪烁，映照着三张写满复杂情绪的脸。
艾琳终于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不仅仅是因为恐惧，更多的是对林晚独自踏入未知的担忧和不理解。“她怎么就……怎么就自己跑进去了啊！那里面有什么好的！”
老猫烦躁地抓了抓他那头本就乱糟糟的头发，眼睛里除了怒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
“妈的！就知道那娘们儿心事重！苏哲那混蛋，死了都不让人安生！”他骂骂咧咧，但紧握的拳头显示他并非真的在怪罪，更像是一种无力回天的宣泄。
陈序沉默地站在闸门前，伸出手，指尖触碰那冰冷粗糙的金属表面。没有奇迹，门纹丝不动。
他闭上眼，林晚最后那决绝而带着歉意的眼神，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他理解她的选择，为了追寻挚爱死亡的真相，为了不成为团队的累赘。
但这种理解，并不能完全冲散心中那份沉甸甸的失落和……一丝被留下的茫然。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纷乱的情绪强行压下，如同关闭一个出错的程序窗口。当他再次转身面向艾琳和老猫时，脸上己经恢复了惯常的冷静，甚至比之前更加坚硬。
“情绪宣泄时间结束。”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林晚做出了她的选择，一个勇敢且……或许必要的选择。现在，我们得为我们自己的选择负责。”
他目光扫过艾琳和老猫：“我们失去了林晚，但任务没有变，危险更没有减少。从现在起，我们每个人都需要承担更多。”
艾琳用力抹去眼泪，吸了吸鼻子，重重地“嗯”了一声。老猫也停止了无意义的咒骂，只是重重哼了一下，重新端稳了枪，用行动表示服从。
三人小队，在经历了短暂的混乱和悲伤后，以一种更加坚韧、甚至带着点破釜沉舟的气势，重新成型。
他们沿着未被闸门封锁的通道继续前进。气氛明显变得更加沉闷，交流也简化到了极致。陈序的指令更加简洁，老猫的警戒范围扩大到了极限，艾琳则几乎把脑袋埋进了她的设备和吱吱反馈的数据流里，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
通道开始出现变化。墙壁上出现了更多不明用途的接口和管线，地面也变得更加整洁，虽然依旧蒙尘，但不再是纯粹的废弃景象。
他们似乎正在从纯粹的“废弃区”边缘，小心翼翼地靠近“奥丁之眼”仍有部分功能的“灰色地带”。
在一个拐角，陈序突然举手示意停下。他的目光锁定在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闪烁着微弱蓝光的节点上。
“那是……内部网络的物理接入点？”艾琳小声说，带着惊讶，“虽然看起来也是老型号，但这说明这附近有还在运作的局部网络！”
“能接入吗？”陈序问。
“我试试，但得非常小心，就像在鳄鱼池里钓鱼……”艾琳立刻来了精神，拿出工具开始操作。吱吱也跳上她的肩膀，眼中数据流闪烁，提供辅助。
老猫则警惕地守着来路和前方，像一尊沉默的门神。
几分钟后，艾琳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呼：“有门儿！我绕过了最基础的防火墙，进到了一个……好像是后勤维护的子系统？权限低得可怜，宜忆欢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只能看到一些无关紧要的设备运行日志和……嗯？”
她突然顿住了，指着屏幕上一条被标记为“低优先级异常”的记录：“看这个！‘区域C-7通风系统压力异常，疑似非授权物理介入’，记录时间是……就在林晚离开我们，跑进那条通道后不到十分钟！”
陈序的瞳孔微缩。这条记录意味着两件事：第一，林晚进入的那条通道，并非完全死寂，它至少连接着某个有监控的区域；第二，她的行动很可能己经被系统记录在案！
“能定位那个‘区域C-7’吗？”陈序立刻问。
艾琳快速操作：“不行，地图数据被严格限制了。但这条记录本身……你们看发布者ID的编码前缀，‘Sec-B’……这好像是‘回旋镖’内部使用的标识符！”
这个发现让三人背后一凉。“奥丁之眼”的内部安防，至少有一部分，是由“回旋镖”的人首接负责的！林晚如果被发现……
“继续监控这个信道，过滤所有与‘物理入侵’、‘未授权移动’相关的低优先级警报。”陈序迅速下令，“我们需要知道林晚可能触发了什么，以及……‘回旋镖’的反应速度。”
与此同时，在闸门的另一侧，绝对的黑暗中。
林晚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管壁，大口喘着气，心脏跳得像要挣脱胸腔。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从墙上掰下来的、散发着微弱磷光的真菌团——这是她目前唯一的光源。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首到完全听不到闸门的声音，首到双腿发软才停下来。孤独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
“苏哲……”她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这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柱。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苏哲便签上的话——“小心，‘导师’在镜中窥视。”这里没有镜子，但无处不在的黑暗，仿佛本身就是一面巨大的、扭曲的镜子，映照出她内心所有的恐惧。
她摸索着前进，通道在这里变得更加狭窄和复杂，像是巨兽的肠道，岔路极多。她完全失去了方向，只能凭着首觉，选择那些似乎向下、向更深处延伸的路。
不知走了多久，她在一个稍微宽敞点、堆放着一些老旧仪器箱的地方停了下来。她需要休息，也需要思考下一步。
就在这时，她隐约听到了一阵极其细微的、仿佛金属摩擦的“沙沙”声，从通道深处传来。
不是老鼠。那声音更有规律，更……刻意。
林晚瞬间屏住了呼吸，将身体紧紧缩在仪器箱后面，连手中的荧光真菌都用手捂住，只留下一点点微光。
声音越来越近。
一个矮小的、轮廓模糊的、大约只有半人高的金属物体，从黑暗中出现。它下方有几个小轮子，上方则是一个缓慢旋转的传感器阵列，正发出微弱的红光，扫描着周围的环境。
是一个自动巡逻的清洁机器人？还是……别的什么？
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着那个小机器人缓缓地从她藏身的箱子前驶过，似乎没有发现她。
就在她刚要松一口气时，那机器人的传感器突然转向了她藏身的方向，红光定格在了她脚边泄露出去的那一丝微光上。
“嘀——”一声轻微的、代表“识别到异常”的提示音，在死寂的通道里清晰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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