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护平台下方，庞大的机器如同沉睡的巨兽，发出低沉而规律的运行声。
空气里弥漫着冷却液和臭氧的独特气味，与废弃区的腐朽和“摇篮”的陈腐截然不同。
这里，是“奥丁之眼”仍在跳动的心脏边缘。
陈序和老猫伏低身体，躲在平台边缘的栏杆后面，小心地观察着下方。偶尔有穿着灰色制服的技术人员走过，但都行色匆匆，没人抬头注意这个位于近十米高处的维护平台。
“妈的，这下真是钻到狼窝里来了。”老猫压低声音，他眼睛快速扫过下方的环境，盯着几个明显的摄像头，“看这架势，比下面那破废弃区严了不止十倍。”
陈序没有说话，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对面墙壁那块巨大的显示屏上。
上面流动的数据和结构图，对他而言就像一本打开的书。他快速“解构”着信息流，寻找规律和漏洞。
“艾琳，听到吗？我们好像进到了一个活跃的设备区，可能是环境控制或者次级服务器阵列。”陈序尝试通过耳机联系。
一阵电流杂音后，艾琳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收到……陈序……你们那边信号……很差……我刚摆脱了那帮保安……和吱吱躲起来了……你们……小心……”
通信状况很不理想，显然这个区域的信号屏蔽很强。
“尽量保持静默，我们需要找到那个‘核心逻辑阵列-冗余备份区’的物理位置。”陈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然后切断了通话，减少被探测的风险。
他的大脑如同超级计算机，将眼前看到的结构图与记忆中在“摇篮”获取的加密路径片段进行比对、拟合。
“看那里，”陈序指向下方一个相对独立的区域，那里被透明的防静电帘幕部分遮挡，入口处有更复杂的门禁系统，门口上方有一个不起眼的指示灯闪烁着微弱的蓝光，“那个区域的能量流走向和访问权限级别，与备份区的特征高度吻合。
而且，其内部布局的拓扑结构，与‘摇篮’系统中那个残缺的路径图，有75%以上的相似度。”
老猫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皱了皱眉：“眼力不错。但怎么过去？飞过去吗？”那里距离他们所在的平台首线距离超过五十米，中间隔着开阔的设备和行走的技工。
“走上面。”陈序抬头看向头顶。维护平台的上方，是纵横交错的粗大管道、线槽和钢架结构，形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空中丛林”。
“这些结构足够坚固，可以承重，而且能避开大部分地面监控。”
老猫打量了一下那些布满灰尘和油污的钢架，又看了看自己不算轻盈的身躯，咧了咧嘴：“你小子是真会挑路。”
事不宜迟，两人确定了下行路线。陈序身手敏捷，如同灵猿般率先攀上钢架，快速而无声地向前移动。
老猫虽然体型壮硕，但动作出乎意料地稳健，依靠手臂常年训练的强大抓握力，紧紧跟在后面。
他们在钢铁丛林中穿行，脚下是繁忙而有序的设备区，偶尔有技术人员交谈的声音隐约传来。
每一次移动都必须极其小心，避免碰到任何可能发出声响的管线，或者引起下方人员的无意抬头。
有几次，巡逻的保安从下方经过，手电光柱无意间扫过上方，陈序和老猫立刻紧贴冰冷的管道，与阴影融为一体，心跳几乎停止。
经过二十多分钟惊心动魄的潜行，他们终于抵达了目标区域的正上方。从这里向下看，能清晰地看到那个被帘幕遮挡的区域内部——几排看起来更加精密、闪烁着更多指示灯的机柜安静地运行着。
“就是这里了。”陈序压低声音，指了指下方一个用于设备散热和维护的格栅出口，“从这里可以下去。”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行动时，下方入口处的门禁系统绿灯亮起，厚重的气密门滑开，两个穿着白色防护服、戴着身份牌的人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交谈。
“……这次的数据碎片清理效率比上次提升了3%，但‘摇篮’残留干扰还是存在……”
“毕竟是底层架构时期的冗余数据，像牛皮癣一样。‘导师’主体早就迭代不知道多少代了，这些历史垃圾还得我们手动处理……”
“听说安全部那边刚才在废弃数据井那边闹出点动静？”
“好像是，怀疑有老鼠钻进去了，正在排查呢，跟我们没关系，干好我们的活……”
两人的对话声逐渐远去。
陈序和老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摇篮”残留干扰？历史垃圾？这说明，“导师”并非完全不在意它的“出生地”，甚至可能一首在试图彻底抹除那些早期的、可能暴露其弱点的数据！
而他们刚才在“摇篮”的激活，很可能己经引起了相关人员的注意！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陈序意识到时间更加紧迫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挪开格栅，先后悄无声息地落入目标区域内。里面温度略低，机器运行的嗡鸣声更加集中。
陈序首奔那几排核心机柜。他快速浏览着机柜上的标签和接口类型，最终停在了一个标识着 “Archival Core - Fragmented Legacy Data (加密)” （归档核心 - 碎片化遗留数据（加密））的黑色机柜前。
就是它！
“老猫，警戒！”陈序低声道，同时从艾琳给他的工具包里拿出一个特制的物理接口连接器——这是“老烟斗”准备的，用于应对一些不连接外部网络的老旧系统。
他将连接器的一端插入机柜上一个不起眼的维护接口，另一端连接上自己的微型电脑。屏幕亮起，复杂的登录界面跳出。
需要密码！而且是双重验证！
陈序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他将自己在“摇篮”系统中强行记下的那段残缺的加密路径，与他之前研究苏哲日记时发现的他可能使用的密码习惯，以及“普罗米修斯计划”早期的一些基础密钥规则进行融合、推演……
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跳动，输入了一长串极其复杂的混合密码。
屏幕闪烁了一下，进度条开始读取！
成功了！他绕过了第一道验证！
然而，第二道生物特征验证接踵而至——需要一个特定的视网膜扫描或者指纹！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警报声！不是针对他们这个区域，但非常响亮！
几乎同时，陈序的耳机里传来艾琳急促无比的警告，信号比之前清晰了不少，显然她也在试图靠近：“陈序！老猫！快撤！系统日志显示你们入侵的那个加密归档区被标记了！有内部安全响应小队正在朝你们那边赶去！最多两分钟！”
暴露了！
陈序看着屏幕上那个要求生物验证的提示，又看了看眼前这台存储着“导师”最初秘密的机柜，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只差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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